太后“哼”了一声,缓缓说道:“钱静姝不知好歹,她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她表哥身上。她喜欢赵玉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让老身也毫无办法。她非要飞蛾扑火,便让她去吧,赵玉珹是决计不会和她有任何瓜葛的。她不撞南墙心不死,也只能等她彻底死心之后,老身再为她打算。”
兰桂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发问,而太后也沉默了良久,始终没再开口。月色透过窗隙照了进来,落在了太后的青丝之上,一根白晃晃的银丝突兀地跃入兰桂眼中,让她不禁挪开了视线,心中悲凉万分。
太后年轻时风华绝代,即便是风光如此,也拦不下岁月的磨蚀,那根银丝闪着白光,十分刺眼,兰桂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太后察觉到了兰桂的异样,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静姝不喜玉卿,那就放手,让她去喜欢、去追逐心中的向往吧。若我再逼着她,又会重蹈覆辙,我不想她成为第二个玉卿的娘。毕竟,玉卿是我一手抚养成人的,他那性子,这辈子都不会真心实意地喜欢静姝。与其让静姝在深宫中垂垂老矣,不如让她飞出金丝笼,吃再多的苦,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夜色深深,暑气湿闷,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片寂静,唯有夏虫的叫声,伴着众人入眠。
原本,凌芷惜从未在意过夏虫的鸣叫,只要困意来了,夏虫再吵闹,她也睡得香甜。然而,今夜,她却觉得夏虫如此聒噪,她在卧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精疲力竭,但凌芷惜的神志却格外清醒,她扪心自问,对于明日入宫,她真的是怕了。
凌芷惜想见赵玉珹,哪怕只是远远瞧他一眼,便已足矣。但她的身份却十分尴尬,她是三皇子赵玉卿未过门的妻子,即便是见到了赵玉珹,即使赵玉珹屈尊降贵,愿意和她聊上几句,她又有什么资格嘘寒问暖呢?
凌芷惜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蒙在了锦被里,她甚至开始有了悔意。若不是她一时冲动,她和赵玉卿的婚约根本不复存在,她便可大大方方地喜欢着赵玉珹,哪里有这么多的忧虑。
转念一想,凌芷惜又开始担心起来,入了宫,她孤零零一个人,赵玉卿会不会趁此机会,三番五次地寻她麻烦,和她过不去呢?应该不会吧,他毕竟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武神,绝不会如此小肚鸡肠的。
想着想着,凌芷惜沉沉地睡了过去。没过多久,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紧接着,万丈金光宛若将苍穹撕裂,肆无忌惮地照射大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