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萧原本就是六品偏将,而狱卒长也是正六品,他当庭请旨,让人意外,又一时间生不出什么反对的说辞。
大殿中竟突然的鸦雀无声。
上官瀛顷刻就明白了墨子萧的真正目的,这种事儿,怎好让他一个人占了先机?自己费尽心思找了兰若寺的主持,为的就是保证这种事情不要发生啊!
毫无犹疑,上官瀛向前迈了一步,“启禀圣上,微臣愿跟随墨大人,行狱卒长之职,可不受六品俸禄,还望圣上恩准。”
大殿之上,“哗”的一声,便炸开了,随即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呵。”垂帘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笑,让人辨不出情绪,“子萧从来没爱过自己的偏将头衔,所以想做些实事,朕可以理解,上官爱卿又为何要争取这狱卒长之职?天牢可不是后花园,那是个阴森冰冷恐怖的地界儿。”
众人皆知,上官瀛是圣上的儿媳妇啊。
准许上官瀛上朝的原因,现在也是众人皆知,所以谁还存了让上官瀛报效朝廷的心么?
这么个插曲,倒是直接将墨子萧平职调动天牢狱卒长的事情就给敲定了,所有的摇摆都集中在了上官瀛的身上。
“墨大人是圣上钦赐六品,定有常人所不能及之处,上官瀛得女子之身,可上早朝殊荣,当日是应承了圣上,愿替圣上集民声、民愿的,牢狱之地,要么是身心悔过之徒,要么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心思,定然是人间最真实的声音,既能跟着墨大人学本事,又能不辜负圣上的信任,岂不是最好的办法。”
上官瀛在心里啐了一口,她居然要奉承墨子萧,也真是奇耻大辱了,不过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情急之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言罢,她还对着身边的墨子萧敬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头呕了一把,面上却不显,只瞪着一双水雾雾的大眼睛,无辜又单纯地死死盯着那五帐宽的黑色雕金龙垂帘。
“也罢,你做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女官,便要做出个样子来,给朕长脸才是,准了。”
说着,那声音便是冲着一直站在垂帘边上的甘奇去了的。
这便是让传口谕,定了的意思。
大殿之上,几个文官眉头深锁,这于理不合啊!
可皇上,把这件事,与“给朕长脸”联系在了一起,就算东篱有不斩言官的条例,可明晃晃的与圣上作对,也是需要胆量的不是?
就在几个人犹豫着要不要作死谏言的时候,从门外气喘吁吁跑过来个小太监,面色十分慌张,额头全是汗,到了大殿门口,并不敢言语,只可怜巴巴,哆哆嗦嗦地瞅着甘公公。
“都进来了,就说吧。”甘公公虽然年岁不大,可是颇具威仪的,站在大殿头上那么一喊,小太监就有了主心骨,连纷纷投过来的朝臣的眸光也不畏惧了。
“竹安郡主来了,说有要事,即刻就得见圣上,小的……小的们拦不住了,这会子估计快进来了。”小太监哭丧着一张脸,这早朝的时候,哪有谁想见皇上就能见的。
可偏偏这个人是竹安郡主。
提到这个名字,连向来满嘴道理,滔滔不绝的各位文官,也都默默垂下了头。
上官瀛虽然不认识这个郡主,却是知道些信息的。
三十年前,也就是篱帝还是个十多岁的孩童的时候,东篱还是小国,受制于邻国,在与其他国家小战不断的情况下,为了保证与赤羽国的关系,先皇答应将自己的一个皇子送去赤羽做质子。
天家向来子嗣繁多,舍一个皇子,易如反掌,所以赤羽国指名要先皇的长子,也就是当时的篱帝去做质子。
皇家子嗣,最重嫡长,并且篱帝也是最受先皇器重的,自然左右为难。
最终,是与篱帝长相和年岁相似的小武将薛望京代替了篱帝,去了赤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