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凝香整理好床铺便退下了,出门时很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韩祈一直坐在软榻上看文书,唐汣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便走过去,“白叔有没有同你说过,唐府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也活了下来?”
手指一顿,韩祈合上书抬眸看她,脸上一片平静,“当时的火势那么大,他能逃出来已是万幸。”
唐汣抿唇,语气掩不住的急切,“白叔逃出来了,我和母亲也活了下来,说不定二姐,大哥,大娘他们......”
“他只是侥幸。”韩祈打断她。
唐汣震了震,因为映在烛火下有些绯红的脸庞上掩不住的失落,悲伤。
白义很喜欢韩祈,不止是白义,当时整个唐府的人都很喜欢他,说他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做事知道变通,待人温顺知礼,所以白义会相信他,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他,求他想办法找到她,帮她逃出凌安城,一点也不奇怪。
“白叔又是如何得知我与母亲......”说到一半,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问,“白叔见到了秀姨?”
眼睛一亮,她急切的又问,“秀姨她还活着?”
唐府是在深夜失的火,当众人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时火势已然很大,浓烟滚滚,呛的人喘不过气,大火是从主院烧起来的,唐汣与母亲一直住在唐府的南苑,多了些逃生的机会,伺候母亲的几个老人拼死护着他们逃出去,秀姨背着被火烧伤脚踝的她,逃出唐府。混乱之中又要避开看守唐府的侍卫,三人走散,她和母亲悄悄找了秀姨三日,一点消息也没有,后来父亲狱中病逝,她与母亲逃出了凌安城。
看着她这反应,韩祈实在不忍心,但是事实如此,他摇头,“她被大火烧伤严重,久治不愈。”
唐汣紧抿着春,眼里朦胧一片,像是要落下眼泪一般,韩祈起身横过她身边,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胸前,薄唇轻启,“往后便有我护着你。”
唐汣身子一僵,下意识后退一步,只是在听见他那句“往后便是我护着你”时,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忽然顿住,好像翻滚的洪水,砰砰砰的乱跳,久久不能平静。
他......护着她?
他不是惯会拿她的身份威胁她,心中装着别的女人的人,是如何开的出口跟她说这个的?
“很难接受吗?”看着她这反应,韩祈嘲弄的扯了扯唇角,“好像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在撒谎,当真这般讨厌我吗?”
定了定神,他从容地转过身,背对着她道,“你喜欢自由,无拘无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别忘了这里是家便好。”
一个家,有一个牙尖嘴利,就够了。唐汣,我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说完便抬步走了出去。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唐汣,看着他走出房门,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方才心里突然一紧的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是因为瞧见他方才眼神里满满的忧伤?还有在他要靠近她,而她下意识避开时,他眼神里的狼狈?
胸口像是被什么抓紧,有些喘不过气。
他还说这里是她的家。
唐汣身子一僵,捂着胸口的手指握紧。
可他是韩祈,打小就看不惯她的人,又怎么会......
深吸一口气,心口的不适渐渐平息,方才那感觉定是她染了心疾了,与他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天一大早,蜷缩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一角的唐汣,腰酸背痛。
她是被外室的说话给吵醒的,看了眼床上空荡荡的另一边,韩祈已经起了?
伸手往里探了探,一片冰凉,这人不是已经起了,而是昨晚根本就没在这里歇。
麻利的穿衣起床,凝香在这时推门进来,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微微朝她屈膝,“夫人,早膳已经备好了。”
见她没回答,凝香又道,“宫里有事,王爷进宫了,让您早膳不必等他。”
这么早?唐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问了句,“外面吵什么?”
凝香道,“老爷和夫人的马车要往青山寺去了,一些奴婢和家奴正往马车上搬东西呢。”
这就走了?唐汣反应过来,昨日韩祈说过白义现在在主院做事,今日定是也跟着韩炳一同走的。
想起还有许多话没跟他说,唐汣抬步就往主院走。
“夫人。”凝香在她身后喊道,“先用早膳吧。”
“你先去准备。”唐汣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半个时辰后端来主屋便好。”
还未走出东院,便瞧见有人走了进来。
唐汣掀了眼皮,就看见白义提着一只木桶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家奴。
微微一愣,白义已经放下手中的水桶,走到她跟前,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示意让身旁的家奴提着水桶去打水,白义才开口喊了声,“夫人?”
扶他起身,瞧了眼四周没什么人,唐汣道,“白叔没去青山寺?”
白义笑了笑,“王爷让老奴留下来在东院做事了。”
“韩祈?”唐汣微惊。
点点头,白义道,“原先老奴便是在东院做事的,后来王爷大病一场,医官说要静养,东院的家奴都被差去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