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两日前的案子到今日怕是已经审出个结果了,那唐汣.....是不是已经被抓进了廷尉大牢?
庄清词心急如焚,放下观音,急切道,“快去备马,去韩府。”
北郊的练兵场,唐汣心不在焉。
“将军有心事?”程云问。
心神归位,唐汣摇了摇头,看一眼空荡荡的点将台,问,“大将军呢。”
看了看她依旧不怎么好的脸色,程云道,“府上二公子被夕水街赌坊闹事一事牵扯,被关进了廷尉衙门。”
廷尉衙门?将手中的长矛交给程云,唐汣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找大将军有事,你带着将士们继续操练。”
秦韵站在宣室殿里听着谢翰禀明此次武举选仕的状况,还有关于李传清贪污受贿一事,“还望陛下开恩,微臣管理下属无方,这才让众多学子蒙冤,微臣有罪。”
身为主考官的谢翰往年都是主要负责武试的内场,而武试的外场一直都是由李传清负责的,平日在他面前倒是谦卑,他惯以为他是个好官,不曾想私下背着他竟做了这么多肮脏苟且之事。
“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轻笑一声,秦韵回头,皱着眉看他,“选仕求得是公平,李传清利另智昏,要是没有那些被蒙冤的考生努撕皇榜,朕还不知道朝纲中竟有他这样贪脏枉法之人。”
来往熙熙,皆为利来;交往攘攘,皆为利往,都是为了给自己谋利。
秦韵气恼,无意间抬眸就瞧见韩祈垂着眼眸,眉头亦是紧皱着,不知道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被李传清私底下做的这些个肮脏事给惊着了。
眼神沉了沉,他喊了一声,“王爷。”
韩祈回神,微微抬眸。
下头站着的谢翰见状,神色惶恐道,“王爷这是心有余悸吧。”
“嗯?”秦韵疑惑,“为何?”
谢翰一愣,接着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罪犯李传清在狱中诬陷少夫人曾在武举选仕中,私贿他并且对换名单,后来廷尉衙门的人在他府中搜查到的唯一一份去年武试对试的名单,发现二夫人原本要对试的人便是张玉,并未有哪里不妥。”
李传清招了?韩祈顿了顿。方才他还真不是因为这件事出神,眼下再知,竟还真有些不安,“谢大人,李传清的口供可否让本王看看。”
李传清已经被关押廷尉大牢,去年的武举选仕,是秦韵登基后首次举行的武官选仕,官员贪污受贿一事必会深究,昨晚让凌云夜探兵部的掌院,在李传清平日办公的书房里找到了那唯一一张武举外场对试的名单。
谢翰瞧一眼秦韵,收到他示意的眼神,这才将那张写有李传清口供的宣纸递给他。
秦韵接着谢翰的话说了两句,“左相曾经因为北境战事弹劾过他的父亲,他李家对韩家一直颇有记恨,恰巧少夫人又是武试的第一个女状元,他逮着机会自然是要诬告的。”
口供上写着历年来参加选仕的考生被对换了姓名的,这满满一张,少说也得有几十人,唐汣的名字不在上头,无凭无据,任谁看都是他死到临头还想拉人下水,好在陛下没有深究。
谢翰战战兢兢,“这口供本是李传清亲口招的,可是昨日臣在狱中见到了他,他又不认了。”
“已经亲口招了。”秦韵大怒,“定了死罪,他又不招了,这是在试探我朝律法吗?”
“听闻司马大人在查一桩命案,忙的抽不开身,今日你亲自去廷尉府重审李传清。”秦韵道。
谢翰跪下领命。
韩祈松了口气,收敛心神,他道,“这个李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深吸一口气,秦韵捏紧了拳头道,“身为朝廷命官,以权谋私,误人子弟,其罪当诛。”
天子龙颜大怒,被牵连是一定的,眼下只求陛下网开一面,谢翰立刻朝他叩首,“陛下,微臣知罪。”
秦韵没看他,语气依旧恼怒,“给朕好好彻查这个李传清,你的罪事后再治。”
谢翰惶恐,“谢陛下。”
廷尉衙门。
裴庆云与司马炎相对而坐,气氛正凝重。
“犬子行事向来安分守己,参赌之事恐有误会。”裴庆云沉声道,“司马大人.....”
“裴将军。”打断他的话,司马炎道,“二公子在赌坊欠下赌债不服,动手伤人在先,便是他有裴大将军撑腰,这事下官也得给被伤之人一个交代啊。”
在赌坊里打架闹事是常有的事,本不必惊动衙门,但是此次裴玄弈打伤了人。
裴庆云一怔,看一眼司马炎的神色,别开了头,据家奴说玄奕是被赌场的人出了老千后,与人争执无果,才动了手。
裴庆云气的咬牙,这个不孝子,他还以为有了上次被打折胳膊的事情后,他已经吃了教训长了记性,不敢再堵了。看来是他高看他了,要不是他娘裴高氏哭着要死要活,他堂堂护国大将军要来求他司马炎?裴家列祖列宗的脸,算是被这个不孝子给丢尽了。
“裴某只说见一面小儿,并未企图阻止大人办案。”裴庆云摇了摇头,“若是不方便,那裴某这就告辞。”
“方便。”司马炎突然开口道,“将军要看自然方便。”
裴庆云丝毫没有察觉的哪里不妥,只想着见一面那个不孝子,好好训斥一番,还未起身,便有人进来禀报,“大人,衡王来了,还有谢大也来了。”
司马炎一顿,衡王的来意他不清楚,但是谢翰也来了,那便是关于跟李传清有关了。
裴庆云也不慌着走了,看见韩祈进门,朝他一拱手。
还他一礼,韩祈淡淡道,“裴将军也在。”
他的语气里并无惊讶。
“王爷。”司马炎拱手道,“裴将军今日是来探监的。”
“我......”裴庆云脸一黑,觉得有些难堪。
司马炎不以为意,抬手招人带裴庆云去地牢。
“裴将军。”韩祈突然叫住了他。
脚步一顿,裴庆云回头看了一眼韩祈,眼神有些茫然。
“大将军要去牢中见何人?”他问。
裴庆云深吸一口气,无奈垂眸,“不孝子玄奕。”
“二公子?”一直沉默的谢翰开了口,“二公子犯了何事?”
“赌坊闹事。”
赌坊本就不是太平之地,闹事不是常事吗?裴将军一向正直之人,怎么会私下来求司马炎让他去狱中探监。这时候不应该避嫌吗,任司马炎去查,去罚,大不了关上两日也无妨,为何要拿几十年的正直去求他呢。
谢翰正想提醒他,韩祈却是先他一步开了口,“蓄意滋事?既然廷尉府已经插手此案,大将军要好生配合司马大人才是。”
裴庆云一顿,猛拍一下脑门,他这是被那个不孝子和裴高氏给气傻了,传到外人耳朵里,定是要说他拿了身份欺压无权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