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叔来了,唐汣这才回了神,想想她已经一夜没有归府,是韩祈让他来的吧,她和韩祈还有夫妻之名,她不能一直躲着,有些事情势必要解决的。
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她道,“师父,师兄,我先回去了。”
庄青词想说什么,花千离摇了摇头。
随白义一同回到相府,凌云和云卿守在东院,看见她回来,神色如常的朝她行礼。
唐汣看了看凌云,又想起了昨日韩祈挡在花玉面前的情景,他的眼神冷冽,那一瞬间,唐汣几乎可以立刻就确定韩祈是认出了她的。可今日再看见凌云,她忽然又不敢确定了。
脚下步子一转,她走进了主屋。
“回来了。”韩祈声音沙哑,“可有用过午膳?”
唐汣一顿,后摇了摇头。
放下手里的文书,韩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唐汣接过来捧着茶杯沉默片刻,道,“你不问问我昨晚去了哪里?”
韩祈脸色看起来很差,眼下也有青黑,但是看着她的眼眸里却是一片平静,他低声问,“昨晚你去了哪?”
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深吸一口气,唐汣去软枕下拿出昨日她写好的放夫书,走到韩祈对面,“昨日我去了西郊。”
韩祈定定地看着她,轻笑,“为何要去那里,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十年前唐府覆灭,我忘不掉那漫天的大火,还有府中那些凄惨的喊声,我曾经发过誓,要为他们报仇,在南夷的十年,我从不敢有一刻忘记过,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回到凌安城,那些曾经伤害过唐家的人,我没有理由放过他们,那场大火烧尽了我唐家的所有,一夜之间,我没了家,没了亲人,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花玉,你说,他该不该死。”
韩祈手指微僵,她说的这些,他同她一样,从没忘记过。
印象里的唐荣氏总是笑眯眯的,像极了他病逝的母亲,他尊敬她,更是在把她当作亲生母亲一般的。
“母亲曾经说过,唐府那场大火,是花玉蓄意而为,是他污蔑父亲入狱,害死了唐府满门。”唐汣嘴唇发白,“我等了这些年,如何能放过他。”
“我知道,你想报仇。”韩祈起身,抓住了她泛白的手指,她想挣开,他便抓的更紧,“但是花玉他并不是杀害唐家的人。”
闻言,唐汣哼笑一声,“韩祈,花玉同你们韩家有很深的交情,你袒护他,可曾想过十年前,我唐家亦是可同你们韩家比肩而立。”
昨晚若是在看见来人是他,她没有犹疑的话,此时大仇已报,便是被捕也心甘了,到底是她自己错放了良机。
“在我心里对你对唐家从未曾变过。”沉默良久,韩祈别开头道,“这十年还不足以证明吗?”
唐汣轻笑,却也湿了眼角,“我同你原本就不该再有交集的,我所谋之事实在不该牵连韩府。”
“这是放夫书。”她道,“拿着它,日后我做什么事,便与韩府无关了。”
心里一紧,韩祈皱眉盯着她,“放夫书?”
是因为他昨晚阻止她刺杀花玉吗?还是这其实是她心里真正所想的?明明一切都快结束了。
他想过告诉她真相会让她很难接受,毕竟花家在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十年,却不知她会有这般反应,竟是要直接与他断了瓜葛。
“衡王识不得这上面的字?”看他这表情唐汣脸上露出戏谑的笑,“你韩家名门正统,自然不能被我这罪臣之女给毁了。”
即便是当年韩炳在父亲遇难之时与唐家断绝往来,她都可以不计较,毕竟选择自保,没有错,但是,花家,她绝不可忍。
下颌紧绷,韩祈垂了眉眼。
他已经踏出了很多步,走到她身边,但是她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显得他实在可笑。
她心里好像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他的师兄庄青词,白叔,每一个人都排在他面前,她可以为了不连累庄青词,带伤独身一人去郊林,而他呢,随时都会被她抛弃。
这算什么?
指尖发紧,韩祈收拢了手,“当真要这样?”
忍着心口的不适,她道,“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