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如此,连你也要离开吗……”夏南愣愣的说着话,只感觉脸上划过两道冰凉的水珠,他不知道他是说给盲女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夏大人莫要气恼,人生在世谁人没个别离疾苦,天若怜见,您一定还会与您说的那位姑娘相逢的”,盲女安慰他,只是无济于事。
夏南时常同盲女闲聊,诸如曾经有位漂亮的女子非常喜欢喋喋不休的说话的同时还要吃蜜饯,那位女子还非常擅长鼓琴,她弹奏的白雪曲世间难寻,只是她去了帝都,再也没有了消息。
盲女有时候会想,如果她的眼睛能够看见,她一定要看看眼前这位男子,他是该有多喜欢那位去了帝都的女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柔情。
他茫然无措的离开蜜饯铺子,心下就连唯一的念想也没有了,所有他在意的东西都消失了,就连白雪曲他也找不到有人能弹奏出冬荣的感觉。
那时,夏南几欲崩溃,他变得异常颓唐,时常游离于烟酒之地,本就爵位低微俸禄无几,他的银钱很快就挥霍完了。他听了所有榆林城艺伎弹奏的《白雪》,却没有一个人能弹奏出像冬荣那样的感觉。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夏南喝酒消愁时,最常唱的词便是这一句。
当初离开时,虽然不是杨柳依依,但飞雪满天,空旷的雪原一望无垠,冬荣亲自送别他,如今归来,故人已去,一切都变了,属于他的东西,都变了。
夏南一直安慰自己,冬荣有了归宿也是好的,至少,不用跟着自己过清贫的日子。
直到有一次,他与副御史谈话时,副御史告诉夏南自己曾审理过一件案子,在榆林城西的红袖居,丞相之子仰慕一名艺伎之才,几欲赎买,然其数拒之,后丞相之子恼怒不已,欲强迫此女,此女性高洁孤傲,与之玉石俱焚,丞相之子与此女俱死,此案便不知从何审理,后便不了了之。
“话说,此女虽流落风尘,却十分刚烈,是为高洁”,副御史淡淡地对夏南说着。
夏南愣愣地问御史,“大人可还记得此女的名字”。
“嗯,是叫冬……冬荣,据说她擅鼓琴,她弹的曲子在榆林城可是堪比宫廷乐师的”。
后来副御史与他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醉得很厉害,醉了很久很久。
酒醒之后,他片刻没有停留,便一发子冲进红袖居,他在里面疯狂打砸,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你干什么!”崔妈妈被夏南扯着衣袖无法脱身,话语中十分忌惮他。
“你欺骗了我!”夏南怒吼。
“冬荣早就死了,三年前就死了,她被丞相家的人挫骨扬灰,这世间再也没有冬荣了。是你自己要知道真相的,我没有违背对她的承诺,好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快走吧!”
原来崔妈妈骗了他,冬荣请求崔妈妈,如果他回来了,一定要编下谎言骗过他。
“崔妈妈,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瞒过他,如果他为我去寻仇,再得罪了那些大人,夏南他便毁了”,冬荣凄苦地恳求崔妈妈。
“冬荣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会舍得你遭如此大难,你若是从了那丞相的公子,虽是为妾,但以后也不至于吃苦去,你何苦……”
冬荣摇头,她的眼里心里满是夏南,虽然气数已尽,她仍旧念着夏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