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舒确实是病的很重了,本来强撑着来这里便该是极限,如今看亦新应承下了这事,心一下子松下去,再支撑不住了。
亦新留她在焦谷里住下了,语舒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语舒后来强自起身去拿了身上带着的红绸,诚心感念了亦新的恩德,把这红绸系到了一根垂下来的枝干上,之后回去便病重到不能起身了。
亦新在屋里算了日子,想着语舒便是今日的大限了,便去客居之处看她最后一面。
语舒听见了脚步声,强撑着睁开了眼睛,便又闭上了。
亦新自己寻了一处坐的,蜷在上头,同她说:“你死以后,我会取了你的记忆,再幻化成你的样貌,你放心,旁人不会识出的。”
语舒轻声说道:“我知道,多谢你了。”
亦新有些烦躁的说道:“不用谢我,你只要念着我的好,在去地府投胎的时候记得和阎王提上我一句,便就是回报了。”
亦新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起身要离开了,走到门口才又想起来一句,对语舒交代道:“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会把你带回你兄长的身边的。”
语舒自己也预感到自己的身子是撑不住了,亦新走后,她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了,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离开京都时候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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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宫殿楼宇,高高的台,长长的阶,景纾看着她穿着奢华的嫁衣,凤冠霞帔,被宫人牵着下了大殿,走至一半,她兀的停住,掀开珠翠缀着的盖头,朝他望,动了动唇,又随即被人拉着,盖上了盖头。
语舒眼前是一片艳色,刺的她眼睛生疼。
景纾知道她说的什么,她说:“皇兄,你可要早些来接我!”
醒来时,不过二更,连一旁随侍的也半眯着眼在打盹。
景纾并没有起身,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心里想着,如今已经是语舒出嫁的第十二年了。
那年他突然继位,措手不及,自己和语舒的母妃早已离世,只留了兄妹二人在这皇宫里相依为命,初继位时,正是人心动荡,朝局不稳,到处虎视眈眈,都想把自己控制在手中或是拉下来的艰难时刻,那时候只有语舒能陪着他。
本来已经是艰难的处境,又逢上了边关战乱,可是镇守边关的雍家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还是吃了外族的好处,只推说粮草、兵力不足,此时与他们硬碰硬是不成的,还要找个好时机才成,反正是怎么的都不肯出兵。
偏那里由雍家戍守好几代,势力已然盘根错节的只认雍家的人,他们与朝廷多番纠缠,景纾那时候也是各种事务都被交到了手中,忙不过来,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