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额头与地面的撞击声急促且有力,典三诗的小脸上满是鲜血,但丁诠烈站着、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丁诠烈哑着嗓子,像审判似地,吩咐手下,“把他关起来。”
他被拎着,被拖着,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到了哪里。
身边的人把他扔到一个黑暗破旧的屋子里,粗暴地关上门窗,他听到锁链摩擦的乒乓声。
“没什么的,我活该。”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自言自语。
他活该被欺负,因为爸爸是青楼乐师,妈妈是风尘女子,自己也是举止粗鄙。
他活该被耻笑,因为明明是个带把的,却偏偏生了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之相。
他也是活该沦落到此境界,对戴轻梦的所作所为,真的千刀万剐也不足为过。
被囚禁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一天又一天,见不到光,风也钻不进来,房间里充斥着馊味。
他只能靠着每日定时从窗口送进来的几口残羹冷炙为生,胃里酸痛,身体也愈发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门打开,放他出去。
阳光刺得眼睛生疼,空气呛得他咳了起来。
那人厌恶地捂鼻后退数步,砸给他一封信书。
他捡起来,费力地撕开蜡封,展开满是折痕的纸。
纸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皮肤,其上的字也像淬了毒一般割着他的心。
他答应了信上的要求,为了自己犯下的第一件错事,做第二件错事。
那就是以数人之命救一人。
所谓违背天道的…妖医之法。
他很清楚,倘若他拒绝,戴轻梦也不会死,因为自会有他人去替代他做此事,毕竟,戴轻梦是阁主的心头肉……
但同时他也会永无翻身之日。
他自私了,他答应了,他恨这样的自己。
他唯一能做的,能减轻他愧疚感的,就是用最温柔的手段去杀人。
他利用自己无害的相貌和年龄哄骗着那些无辜的将死之人,看着他们的笑容凝固在他的刀锋上。
一夜又一夜,他病态地洗澡,搓到皮肤通红渗血。
梦魇折磨着他,几天下来,肋骨贴皮,消瘦得不成样子。
任务结束了,他自闭在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
黑暗让他觉得安心。
他轻轻抬手一挥,台案碎了一地。
君子?
这不是他,他是个怪物,他就是天机阁的人形武器,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嗜血和杀戮。
典三诗僵硬地咧开嘴,大笑了几声。
他喜欢鲜艳的颜色,喜欢浮华之世,因为他总是离枯槁的死亡很近。
走出去吧。他这样想着,推开门,吱呀呀的声音泛着草木的清香,门外很巧,有阳光,有她。
戴轻梦站在门口,小小的身体苍白白的。
“啊…”她有点局促,“那个…我…路过……”
典三诗知道,她就是想来看看他的情况的。
看来她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啊。
“我不怪你…打伤我,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啊…好像她并不是一无所知。
那还真是个善良的家伙呢。
“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吧,”戴轻梦皱皱鼻子,而后笑得很灿烂,“我不告诉别人,我们自己解决。”
真羡慕你的生活啊,羡慕你的无忧无虑,羡慕你的真诚与善良。
小小的典三诗轻轻地抚了下小女孩额前的碎发,笑容甜甜的,“谢谢你保密啦,一言为定,要保护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