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既是进了京,许多事终归要做些打算的。”
姚姨母放下茶杯,轻轻得看向姚夫人,“姐夫这次高迁,想必多少人看红了眼睛,京城之事,早已不同往日。妹妹也算斗胆问下,这几位姑娘的婚嫁之事,姐姐可有考虑?”
姚夫人将眼神从昱祺身上收回,看了眼手中的佛珠,叹了口气:
“老爷本想着将怜珏送入宫中,可如今太妃娘娘归天,选秀之事必将延后。而按年岁之序,怜珏应在悦翘之后方可出嫁,只是…”
“曹氏之事,妹妹也有所耳闻。”
两姐妹缄默一阵,不知是想起故人,还是想起了别的旧事。
“不过姐姐也不必担忧,若是天命要晚,也不尽然是坏事,就说那宝岚郡主……”
听闻这话,姚夫人将昱祺抱在身旁,神情有些复杂。
宝岚郡主的婚事,已是京城里最令人叹气的遭遇了。裕肃王朝堂威风,府里却只得宝岚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而今天子赐婚,赐的既不是贵族子弟,亦不是将臣良相,而且远在千里之外的西骅国,以合亲之名,将郡主嫁了过去。
“西骅山高路远,倒是该庆幸王妃早逝,若不然,为母者,要如何舍得将女儿嫁去和亲?”姚夫人揉了揉昱祺的头,声音中都带着不舍。
“娘亲,”昱祺摇了摇姚夫人的手,“娘亲说的西骅,可是北疆旁的西骅国?我朝兵力强盛,连北疆的豺狼之徒都不怕,怎么会让郡主去和亲?”
“呵。”
座下那位三十有余的女子传来一声嗤笑。
“寻常人家的父亲,计算子女婚嫁,都尚会考虑利益纠葛,况且是帝王家。”
昱祺别过头看向她,却见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句话,好似只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可姚姨母的脸上分明是挂不住了。
正尴尬时,嬷嬷走进厅里,向众人行了个礼,示意午膳已备好。
众人移步到了膳厅,姚夫人早已叫来了吕氏、宋氏、常怜珏常怜珠,甚至连本该在服母丧的常悦翘也坐在了膳厅。
“四姐姐!”昱祺不见三哥哥,只能跑到常悦翘身边坐下。
见客不可着丧服,可常悦翘的发梢上,仍然别着一朵白纱绕出的小花。她身型本就瘦弱,加上眼睛哭了许久,又是一身素色衣服,更显得赢弱。
见到昱祺跑来,常悦翘强做出一个笑,拉开旁边的椅子。
“妾身见过夫人。”
“见过母亲,见过姨母。”
众人依次落座。
“自打姐夫去了冀州,我也是许久未见吕姨娘了。”姚姨母端起酒杯,向吕氏抬了抬手。
这称呼明显是自降一辈,与自己的子女同称呼。吕氏一听,心下陡然明白了不少。这次绝非是寻常家宴,自己与姚家不过是同侍一夫,她们姐妹间的见面,何须叫自己来,更何须特意嘱咐,要两个女儿一同前来。
“是妾身的错,昔日在京城,本多得夫人照顾,这次进京,竟没有上府拜见。”
姚姨母脸色有些许变动。
自己夫家虽是京都护卫,却与吕太尉不属同衙,若说“照顾”,势必指的是当年吕太尉力保姚家。
“刚刚与姐姐谈及家事,想到了怜珏,隐约记得,怜珏的年龄已是到了可谈婚配之时,想着算起也是自己的外女,便想着冒昧问句,吕姨娘心里可有打算?”
吕氏心里冷笑。
“怜珏不过是个晚辈,哪能劳烦夫人这般记挂着呢?况且上面还有姐姐待嫁,再急,也不会是妾身着急的。”
吕氏说完,挑了挑眉看着常悦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