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合远接过布料,眼里却满是不解。
祺儿在裕肃王府落下了一匹布。
郡主要世子来。
还是要“物归原主”。
每句话都藏着太多信息。常合远一时竟不知道从何问起。
别说常合远,厅中姚夫人、常怀舒、常怀南都是一头雾水。
唯独昱祺的脸上,已经是铁青色了。
这位世子爷是命里的克星吧。
他怎么一来,就把所有事都抖出来了呢。
完了完了完了。今日的训是躲不掉了。
不仅躲不掉,怕是连花生粘都要没了。
越想越气,不由抬起头,直直盯着江星贽,像要把他烧穿一般,怒气冲天。
“听郡主讲,是七小姐在府门外玩,偶遇了卖布的小贩,看上了这匹布,便要跟着去买。谁知路上碰见陈策荔,她认得是常府的七小姐,便将布料买下来,准备当礼物送的。谁想送七小姐回来时,竟一时忘了,便带回了王府。郡主听说,这才遣我来送回府上。”
江星贽看着昱祺杀气凛凛的眼神,强忍着笑,对常合远解释道。
常合远也未及细想,只觉得“出府闲逛”“见布追买”“乐不思蜀”这些词,确实是自己女儿的作风,便急急向江星贽拜谢。
“祺儿,还不快快谢过世子爷!”
昱祺却丝毫不领情。
都说军旅之人,做事冷硬又直率,怎么这个江星贽,这般信口雌黄!
既是要解释,何苦刚刚要说那一句,吓得把今晚没有花生粘的惨状都想了一遍!
“谢…谢世子。”
不情不愿。
“小丫头,”江星贽倒不觉这道谢敷衍,信步蹲至昱祺面前,小声道:“京城的大马可比冀州府多了数倍,万一又被吓到,姑娘家家的当街大哭,多丢人呀。”
“你!”
昱祺攥起小拳头,又是一股火冒了上来。
未等她说完,江星贽便站起身,笑容又敛了回去,向常合远拱了拱手,脸上恢复了寒冰似的表情。
“世子爷请。”
常合远虽未听清楚刚才二人的话,可是却看到女儿又成了愤怒的小狮子,这位世子爷阴晴不定,头先在前厅等昱祺来的时候,便感到慑人的压迫,万一被昱祺惹炸,自己可是万万担不起。
江星贽没有再看昱祺,大步跨出了厅门。常合远、姚夫人与常怀舒前去相送,常怀南却留在了厅内。
“三哥哥!”
昱祺见大人们都走了,拽住常怀南的胳膊,气得在前厅直跺脚。
“三哥哥!这个人怎么又来家里了!下次若是他再来,便不要让祺儿见了。次次都是要气我,哪有这样的坏人。”
常怀南看着妹妹,像个火板上的被烫得不停跺脚的小鸭,情不自禁得笑了起来。
“哥哥笑什么!我却想着哥哥最疼我了!碰到这种坏人,哥哥不帮我便罢,还要笑我!为何要笑我!莫非哥哥没有看到,这人有多阳奉阴违心口不一处心积虑笑里藏刀口腹蜜剑卑鄙无耻丧心病狂丑类恶物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十恶不赦!!”
一句话说得太长了,昱祺涨得小脸通红。
“我祺儿平素里,倒是读了不少书嘛。”
常怀南实在忍不住笑,把昱祺抱了起来,不住拍着她的后背,“可世子爷,最后不还是给你圆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