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跪在地上的常合远,紧张的神色却突然消失,脸上变成了一副惨败的凄惶之色,伸手正了正官府,再抬头之时,脸上挂着的,竟是与常怜珠并无二致般的,视死如归。
“太子恕罪,是老臣…”
“吴小姐这般年轻,眼神却是混沌地很啊。”
昱祺见三哥哥神态有变,心中一阵愠怒涌上,小人儿奋力从常怀南身后挤了出来,大眼睛一斜,银铃般的声音里都带着嘲笑。
“祺儿是常府里的幼女,年岁本就比几位姐姐小上不少,吴小姐既说是同桌而坐,莫非连这都看不清?六姐姐与吴小姐年岁相当,就算是记不得样貌五官,也不至于与祺儿混在一起吧?”
这话说的漂亮。
既躲过了“六小姐究竟是谁”这块烫手山芋,又把吴绛黎的话怼了回去。
还坐实了当日常府小姐的年纪。
虽然这话一出,自己以后要正名的路,估计也就断绝了吧。昱祺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下一刻,她又悄悄瞥了眼祁修伽,罢了罢了,这太子自己也是不想嫁的,皇家复杂,还是算了吧。
可又想着自己回答得精妙,不由有些得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同桌而坐?”吴绛黎却不理昱祺的窃喜,心中讥笑一声,眼神灼灼地望向她,“黎儿何时说过同桌而坐?”
昱祺冷笑一声。
这人还真是难缠。
可是在她心里,自己究竟是有多蠢。
果然是空有副好皮囊。
“春宴献舞名动京城,连大街小巷的百姓们都在传,莫非吴小姐觉得,六姐姐回了府,会缄口不言么?能与吴小姐同桌共宴,这是多大的幸事,怎么会不与府中的姐妹们说呢?”
“你!”
吴绛黎这次彻底哑口无言。
祁修伽的眼神微动。
“吴小姐何必这般咄咄逼人,说得好似我常家是怎样的逆当贼臣,连天子的赐婚都敢弄假,这罪名何其重大,我常家怎敢接!”
昱祺越说越气,随口一句说完,小人儿脸上气得通红,大眼神里的怒气满满,似是要吃了吴绛黎一般。
“常小姐这话怎么敢说!莫非是我吴家,要出言构陷,置你常府于不仁不义之地么!”
听到昱祺的这番指控,吴御史怎么还坐得住,从人群中朗声走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挡在她身前,眉头皱的紧锁。
若说这京城里,常合远疼女儿是一位,吴御史必当也是另一位。此刻见吴绛黎被反驳地毫无还手之力,他就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定要为女儿住来做主,讨个公道。
况且他常合远不过是个四品小官,他家的女儿竟这般不知好歹,目中无人,还敢顶撞他当朝正二品之女?
毫无家教可言!
“出言构陷的莫非是祺儿?吴大人这顶帽子可莫要乱丢!若是刚刚未曾听清吴小姐说了些什么,那便由祺儿再复述上一遍,看吴大人要如何断评!”
“常大人!”
吴御史见昱祺这般软硬不吃,自己又拉不下脸,与一个女童争辩,只好一声怒斥,看着跪在地上的常合远。
“吴大人无须找爹爹!若是祺儿说错了什么,一力承担便是。无须寻这爹爹来替!”
“好了。”
祁修伽收了收神情,出言拦下了昱祺的话,吴绛黎与昱祺吵便吵了,怎么吴御史也掺进来了。想到这,祁修伽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
“常卿,事到如今,六小姐究竟是哪位,还要打这哑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