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盛从军多年,又是拜在吕太尉麾下。身上自带着一股硬朗的军旅之风。
皮肤被晒得有些黝黑,却也挡不住眉目的英俊。只是他与常家另外两位翩翩佳公子不同,他熊熊的挺拔之姿更为飒然,而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战况,也让他少了些文人的软润,多了些刀枪不进的铮铮之气。
长子从武,嫡子从文。
这是常合远一早便计划好了的安排,如今看到常怀盛这样的英姿勃发,不由心下一阵欣慰。
“怀盛今日清晨才到,刚一进府,便听下人说,父亲去了城楼,赴西骅使团送别之礼,怀盛不知父亲何时回府,便先拜见母亲去了。”
一个大跪行礼。
常合远摸了摸胡须,又是点了点头。
“盛儿从岭南凯旋而归,可喜可贺啊。路上可还辛苦?”
“回父亲,儿子一切都好。岭南之役能势如破竹,全凭太尉大人部署精妙。这番回京,众多将士心中畅快淋漓,连途中乏累都不觉得了!”
常怀盛说的兴高采烈,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神色早飘到了蓬莱仙境。
“父亲此时传儿子来,可是有事?”
常合远不说话,眼神轻轻扫了一周暗室四下,常怀盛明白父亲的这个眼神,轻轻低了低头,便抬腿走向了各个窗檐,仔仔细细地挨个检查了一遍。
看着暗室被排查完毕,常合远这才坐了下来,又伸手招呼常怀盛也一同坐下。
“今日清晨,府衙里来了一位报案之人,报的是个蹊跷的案子。”常合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用杯盖扫着浮茶的嫩绿叶子,一阵沁人的清香袭来,常合远却好似闻不见一般,只是不住得摆弄着茶叶:
“本想着再问些缘由,谁知竟被那人跑了。现在府衙里已派人去寻了,只是为父想着,你们从军之人,彼此的联络很是深繁紧密,不知能不能有所助力。”
找个报案人,还需要这般大费周章么?
常怀盛心中虽满满是不解,可还是冲父亲拱了拱手:
“父亲放心,儿子这便去打听打听,这京城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找个人而已,儿子以为这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可掉以轻心的。”
常合远见他这么轻松无谓,皱了皱眉头,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手指不由地揉了揉太阳穴。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暗室的光线过于强烈,照得他十分难受,而那一瞬间的刺眼,将常合远的眼角处,都照出了几分湿润。
嗓子有些哑,常合远叹了口气,道:
“此案事关生死,那位报案人是重中之重,不管用怎样的手段方式,定是要找到那人的。”
常怀盛听闻这句,急忙挥袍跪在了地上,“咚”的一声震响,便见他如一座小山似的,仿是在暗室里挺拔出层峦叠嶂。
“儿子领命,势必将那人寻回,请父亲放心!”
常合远这才放了下心,端起茶杯,终于饮上了一口。
杯中的茶芽肥绿润透,条索粗壮挺立,香气清新宜人,伴着热气升腾而上,却觉心头烦闷都释得开,只余下一阵舒畅。
那茶叶长于江西的庐山之巅,故得名:庐山云雾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