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是冬日,齐昭也走了有月余了,沈嘉荣在他出发的那一晚就写了信寄出去,期望他一到荆州就能收到她的信
沈嘉荣坐在院子里,披着披风和荣儿吃着糕点说些话,她是很喜欢冬天的,冬天总让人倦怠但又舒适
她现在没有人可以结伴玩了,偶尔也会拿着书看一看,还要教珠儿和周满习字,周满自然是乐意的,而且她极聪明,一学便会,现在竟会看些简单的文章了
而珠儿起初是不愿学的,沈嘉荣又想着珠儿好,故意在他面前夸周满聪明伶俐,珠儿真是听不得这种话,半是赌气半是较劲的也学了些
虽比不得周满,但好歹能写自己名字了,沈嘉荣甚是欣慰,晚饭还奖了珠儿一个大鸡腿
珠儿咬着大鸡腿,吃的脸蛋都鼓鼓的,嘴上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姐,待老爷回来,苏州的天气也该冷了,今年都比往年都要冷些呢,真希望老爷能赶回来看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沈嘉荣听珠儿说起沈云生心情还是闷闷的,敢伙同众府把她骗着的人还能是谁
这沈家做主的也唯一个沈云生罢了,想到自己最敬爱的爹爹都能欺骗自己,心不由沉了几分,心中的酸涩感无限放大
没好气的对珠儿道:“快吃你的鸡腿,怎得吃着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珠儿又一向不会看人眼色,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竟觉得自己分外委屈,嘟囔道:“我就说说吗。”
苏州的十月份已经有些阴冷了,苏锦云最是怕冷,也不爱往外面凑了,也不兴风作浪,寻些事端来挑拨,只是看些才子佳人的话本看到津津有味
旁边的妈妈也无事可做,就开了个头与苏锦云唠起磕来:“你说夫人那日都好心上门提醒小姐了,你说怎得还不见小姐闹起来,彷佛还更安静了些。”
那妈妈的语气极为惋惜,这沈府闷的要死,也就只能说与些主子的是非
苏锦云不屑的哼了一声,白眼瞟了一眼李妈妈,眼神里尽是嘲讽“你以为那丫头蠢,你别看她整日疯疯癫癫的,其实极会看人下菜,她现在闹?闹与谁看?”
苏锦云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且等着看吧,等老爷走镖回来,沈府就会热闹起来了,那沈雅母子必定是无法呆下去的。”
那妈妈恍然大悟:“还是夫人高明!”
苏锦云被这话哄得开心了,得意没几下,又想到上次李妈妈的事,骂道:“可不是我聪明,早知上次李妈妈如此无用,还不如让我亲自出马,我只让她敲打一下沈嘉荣,那个蠢奴才,把沈嘉荣吓得直接爬上树去了,真是笑死人,待在沈嘉荣身边那么久,竟也把握不好说话的分寸。”
那妈妈却不以为然:“要我看,是小姐胆子太小了。”
苏锦云满不在乎道:“她确实胆子小,但说到底还不是沈云生没照顾好她。”
说完又嫌弃自己“沈嘉荣也是活该,谁让她是沈云生的女儿,受罪也全是活该。”
苏州的仲东中旬,整个苏州已经被白色包围,彷佛置于北方雪景里
“今年的雪是真大啊,往常哪有如此大的雪。”一个路人搓着手对着烤红薯的小贩道
“可不是吗,难得叫到苏州下到那么大的雪,唉这得冻死多少庄稼啊。”小贩叹惜的说着,今年的雪下的如此大,免不了要为家人多置备些棉衣,这里里外外都要钱啊
那路人咬了一口热乎乎的红薯,嘴里哈着冷气,手上冒着热气,幸福的眯了眯眼:“你就知足吧,今年的天气可比往常都要好,这庄稼的收成都比往年好,要是前年如此,真不知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小贩想想也是,便道:“那倒是··那倒是··。”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沈嘉荣是喜欢雪的,喜欢冬天的,喜欢在漫天的雪地里肆意张扬,但她看着苏州下起来的雪越来越大,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她已经几个月没见到爹爹了,她去问刘管事,刘管事说是去走镖了,过几日回来
往常走镖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走个几个月的,可她感觉到沈府的气氛不对静,最近总有些陌生的人在沈府走动,而刘管事总是一脸凝色
沈嘉荣想问又不敢问··,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的,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学着木老太太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珠儿见她如此,虽是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什么,她家小姐总是这样,小小年纪便诸多心事,她于人情世故上,总是迟钝的,想不通的事便不想,只陪着她就可
不得不说,珠儿这等觉悟给了沈嘉荣极大的安全感
珠儿陪了她一会就被张妈妈叫出去了,原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了,可是珠儿并未回来,来的却另有其人
沈嘉荣跪坐在毯子上,双手合十,默默念着平安经,厢房里很暗,若不是沈嘉荣今日穿了一身红,怕也是不惹人注意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脚步声慢慢走进
沈嘉荣闻声而动,转身看向那人
来人正是刘管事
刘管事眼圈微红,双眼充斥着血丝,神情颓然,每欲张口说什么,眼里的沉痛又将那话压下去,只是看着沈嘉荣
他不说,总要有人问,沈嘉荣听到自己说:“刘叔可是我爹爹出事了?”
刘管事微征片刻,转身不忍看沈嘉荣,嗓音里也有些许涩意的道:“小姐,节哀。”
突然就在那一瞬间,沈嘉荣嘴里发出嘶吼,歇斯底里的大喊,声音尖细难听,但任任何人听了都无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