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听到房中异动,便要往房中走去,张妈妈却把她拦住,只是摇了摇头
珠儿也不由落下泪来,张妈妈拥住珠儿,安抚着颤抖的她
沈嘉荣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想把这股悲伤赶出身体里,她觉得心里好难受,像是切断了水源的鱼儿,连呼吸都困难,唯有大声呼救才有活路
刘管事也不禁老泪纵横,沈云生是他看着长大的,情意自是必不可说,如真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管事拿了锦帕拭着沈嘉荣脸上的泪珠,正欲与她说些什么,却发现哪帕子竟是全湿了
刘管事知她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了,小小年纪便要接连经受生离死别,长叹一口气
正欲叫珠儿进来,想让她把沈嘉荣扶在榻上休息,这再难过也不能着凉了,毕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沈嘉荣却突然呼吸急促,重重吸了几口气,就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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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荣再醒来时来到了一个只有黑暗的世界
丧父之痛还未仔细消化,便被困在这种地方,她搞不懂也不想搞懂了
沈嘉荣心如死灰想自杀,可是可手上的禁锢还有那随动作而来的叮当声,提醒着她
她动不了
这里好像永远只有黑夜,寂静异常,她只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
于是她试着去喊些什么,可是回答她的永远只是回音
起初只是些简单的问候,诸如有人在吗,再往后沈嘉荣便是恼羞成怒的大骂
骂谁呢?她也不知道,她只希望有个人能回她一句话
告诉她是死了还是活着
若是死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都说阴间会和孟婆汤走奈何桥吗?
若是死了为什么只有自己?不是都说死去之后,能见都逝去之人吗?
若是能见到逝去之人,是不是也能见到父亲?或许还能见到母亲?
可是什么都没有?若是死亡是这样,那她宁愿灰飞烟灭,从未在这个世上过
若是自己还活着,这样又算什么,当真是生不如死
沈嘉荣开始试着挣脱禁锢自己四肢的锁链,肌肤很快就被磨得只剩骨头,肌肤上的痛远不及心灵的空虚
把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她想就这样死去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或许伤害自己能真正的死去
可没当她睡一觉醒来,那身上的痛,本来骨骼贴着冰凉的锁链那种感觉也全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血肉包裹着的自己
沈嘉荣想哭,但她却哭不出来,眼泪早就流干了
沈嘉荣终于不再折腾了,她待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睁眼是黑暗,闭眼仍是黑暗
察觉到自己对时间观念的淡化,她开始害怕,她努力想着爹爹,刘管事,齐昭,苏锦云,珠儿,还有沈鹤卓···
如果连回忆都没有,那她如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为了避免自己忘记,每次她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声念出所有人的名字,与他们如何相识如何相处,她想记住她真的想记住
求求不要让我忘记
漫长的彷佛过了一生,沈嘉荣开始自嘲的笑自己,或许我已经成为老太太了
轻缓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是门轻轻推开的吱呀声
沈嘉荣觉得自己如果此时此刻能看见自己的模样,那双浑浊的老眼,那双心如死灰的眼,一定能看到那丝希望的神采
她真的等的太久了
“求求你,无论你是谁,我要出去,无论是去哪里,地狱也好,火海也罢,只是求求你,我不想一个人··求求你。”
随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待了那么久的地方终于不再黑暗,而沈嘉荣看着那一身白色身影的人,终于喜极而泣
“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