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玩伴肯定不止局限于四个人。
很多时候,玩着玩着就有坝上的其他小伙伴加入,有的大上一点,有的小上一点。人一多,场地折腾不开,玩耍的方式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小伙伴们开始约着往山上的开阔地带跑,在“操场山”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在“红山顶”比试谁最先登顶,在“包耳朵山”的山坡上摘野刺梨,在树林和草丛间捉迷藏……
跑过瘾了,跑热腾了,大一点的就会带队去河边浅水地带洗澡透清凉。
只见一个个小伙伴赤条条脱得精光,手牵着手在河里拉成一排,相互追逐嬉笑打闹,等到大人们赶过来阻止,小伙伴们便一哄而起作鸟兽散……
放寒假,那就更开心了。
坝上一群野孩子,瞧着起码有二三十人,分成正、反两派玩“打仗”。
反派的一方在前面逃,正派的一方在后面追,也不管寒风呼啸,只顾着四处跑。
二狗子当然不会只当“吃瓜群众”看热闹。
他腰间挂着一把尺余长的木刀,手里举着一把斑毛杆编制的手枪,振臂一呼“冲啊……”,黑三、阿勇、阿伟等便应声蜂拥而出,朝着前方的“敌人”追杀过去,直到跑得满头大汗——打仗奔跑,这是冬天里二狗子对付感冒最有效的方法。
寒假的快乐还在于可以备年货。
对于过年有没有肉吃,二狗子不是非常上心。
他最上心的是自己伸手可及的零食——爆米花和炒大米。
大队部代销店旁有个专门爆米花的人,给上一毛五分钱就能帮人爆出一锅米花。每到过年前的两三天,妈妈便会准备好苞谷,带着二狗子去爆米花。爆米花真是个神奇的事物,那么小的苞谷粒,在锅里爆出来后居然变得那么大,吃起来还那么香脆,这让二狗子很着迷。
大米是妈妈亲自翻炒。
炒大米的时候,二狗子肯定是坐在灶前烧火,妈妈站在灶头上用锅铲翻大米。
灶门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着铁锅里大米发出的“哔哩叭啦”声交相呼应,总是让二狗子充满了期待。大米经过翻炒,放在碗里加开水一泡,再加上一点糖精,那滋味——啧啧,比白米饭还要香甜……
等到过完年,二狗子又高兴的跟着爸爸妈妈走亲戚。
去的那天,二狗子穿着一身崭新的咔叽布蓝色衣服,手里拿着那柄自制木刀,相跟着爸爸妈妈亦步亦趋。
对于三个舅舅,年幼的二狗子记忆并不如何深刻。他只记得大舅很慈祥,五舅话比较少,小舅最喜欢抱他。外公外婆,在他尚未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他没有半点印象。
刚到舅舅家,他就与舅舅家的几个孩子完全“打成一片”了。
大舅家三个孩子。大哥文贤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几个鞭炮,点燃后甩手扔到田间淤泥,随着“啪”的一声炸响,二狗子裤管上粘满了烂泥巴还兴高采烈;二姐是个乐天派,喜欢唱歌跳舞,唱到高兴时经常拉着二狗子的手转圈圈,两人一起手舞足蹈;比二狗子略大的阿芳姐,最喜欢讲各种有趣的小故事,每每让二狗子听得津津有味。
五舅家是两个男孩子。建刚与他大小只差个把月,富贵弟弟模样秀秀气气的。山坡上、竹林里、树丛中,建刚带着二狗子和弟弟富贵到处晃悠,发现老鼠洞就跑回家拿水桶,再用水桶盛满水死命往鼠洞里灌,弄得身上到处都是水渍还乐此不疲……
依依不舍的离开舅舅家,大姨家又是另外一座“快乐大本营”。
大姨每次叫二狗子小名,最后一个“子”字总是拖成长长的平声,软软侬侬的,听着很舒服。
姑爷也总是笑眯眯的,让人感觉很亲切,就是很好酒,早中晚三餐没有酒是万万不行的。
姑爷和大姨家一共有五个孩子。
老远的看见二狗子,大姐、二姐、三姐便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围着二狗子东瞅瞅西瞧瞧,眨眼睛做鬼脸。二狗子乐呵得不行,刚要张嘴笑,就被大姐抱起来了,然后二姐和三姐就凑上来揉揉二狗子的头、摸摸二狗子的脸,再往二狗子荷包里不停的塞进各种零食。
相对于三个姐姐的热情,排行老五的军哥就显得要安静许多,但这家伙有绝活——滚铁环和转陀螺。弯弯曲曲的小路,军哥能够用铁钩推着铁环连续滚出好几百米远而不倒下,让二狗子既佩服又羡慕;还有小小的陀螺,在军哥手中用力一搓,陀螺便转得飞快,落在地上半天也停不下来……
大姨家年龄最小的孩子老七与二狗子同年不同月,比二狗子大上些许,喜欢带着二狗子捉麻雀、掏鸟窝。
捉麻雀时,老七在长长细绳的一端栓上一根木棍,再将木棍立在地上斜支一个米筛,米筛下放些昆虫或碎粮。麻雀来到米筛下吃食,老七只需远远的用手轻轻一拉手中的细绳,细绳带动木棍倒下,米筛因为失去木棍的支撑同时向下“罩”去,来不及飞走的麻雀就会被罩在米筛下逃脱不得。
掏鸟窝更简单,只要能爬树就行,这可是二狗子的强项。不过还没等两人收获鸟蛋,妈妈和大姨就寻过来了——不许再上树,上树有危险……
快乐的童年时光飞逝。
两天后,在大姨家吃完早饭,爸爸妈妈便要带着二狗子回家了,只剩下一脸惆怅的二狗子一步三回头。
他现在期盼着时间能够过得更快一点。
因为老七告诉他,等到六月份地里的花生成熟时,他可以带着二狗子去后山偷偷刨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