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布下整个格局的人心思手段之精妙,那是颇为罕见的,符术之高超,许长安觉得是自己这辈子都不能仰望的存在。
将这些都可在竹片上,带给骨猴。
自己想不出,骨猴应当看得出。
“不行不行,不对不对……”拿到了骨猴跟前,骨猴一看连连摇头。
“如何不对?”许长安连忙问道。
“俺也不懂,但就是不对……兴许,是你刻画得太模糊了。没错,应当是你刻画得太模糊了,不够传神,你得刻画得仔细了。一定得仔细,丝毫都不能差。”
“真要那么入微?看个大概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那设下这等神通的人,符术何等高超,岂是你能想的?他若有心,可将整个阵心放在一粒沙上,你又能如何?若是不仔细了,莫说你这毛头小子,就算是俺,也看不出丝毫问题来,那还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嗯,这么说倒也是。”
许长安应允一声,回头远望桃花村,重新刻了竹板画,有了石匠和木匠的功底,他刻画起来得心应手,还不是轻松得很?
加之用心,尽了全力,这竹板画与先前相比,便显得惟妙惟肖了许多,却真细节入微,极其之生动。
“不成不成,还不够。”
然而拿给了骨猴看,骨猴却依旧如此说,毫不留情地将其给打回。
如此又试了两三次,还是被无情打回。
可这时候许长安已经达到极限,巴掌大的竹片,他却不光将整个桃花村刻在了上面,就算是瓦沿上长的景天花,墙壁上裂痕,那户人家砖瓦有所不同,都刻画了出来。
还不仅如此。
起初时他做的仅仅是落笔刻画,不管划痕如何,边角如何,如今他所有线条前所未有的流畅圆润,看着便如精美价高之物。
可这关节,骨猴仍旧只说不对,不够。
彼时又过了三月,云胡肚子明显大了,他这个为人丈夫的准父亲,因为此事心累受挫,心情糟糕,又不想迁怒妻子,于是默默忍着。
想了想,也不是个事。
他就暂时放弃了刻画,转为用心地陪伴起了肚子大起来的云胡。
“夫君最近学手艺用功,太过劳累,还是好好歇着吧。这些个家务活云胡能做,只是有些身子不便罢了,慢些无妨。”云胡很是体谅许长安,将他按在椅子上后,便为他按摩。
柔软指尖如此有力却又细腻,每个动作中都透露着她的心思与爱意。
恍惚间,许长安前所未有的满足。
别人心里有他,敬他,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尤其如此,夫复何求?
他抓住云胡的手,将其轻轻地又有力地搂入怀中,一切的一切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他感觉到了怀中人的真切,扎扎实实,手感的充实,身体的温柔与厚重。
他突然明白,这一切不是假的,是真的。
这些,来之不易。
这不就是他长期以来寻求的生活么?
他的身心放松下来了,这一刻丢弃了让他厌烦的,费神又费力的竹板画,放弃了出去的念头,就像陪着云胡终老,一起守着孩子长大,好好为人父母,尽孝尽善。
“夫人,可有什么想要的?”他心中感动,真动了情,便想为云胡做些什么。
“我瞧见夫君今日在学刻画,刻得颇为不错,云胡想……想夫君为云胡刻画上一副。”云胡颇为不好意思开口道:“定要将云胡刻画得美些,日后咱们子孙后代,也好知道他们祖宗是什么样,怎么……美。”
许长安一听,心智满满。
哈哈一笑后让云胡坐好,他便刻画起来。
于他而言,整个桃花村都能刻画得惟妙惟肖,更何况是个人?
云胡是知道他在刻画的,但刻画什么,云胡却“非礼勿视”,从来不看,也不参与,正因如此,许长安才在家放心做这些。
很快,一副竹板画便刻画好了。
上面的云胡端庄大气,却又充满秀美,莫说一根头发丝,纵然是眉梢一根都清清楚楚。
可是云胡看了却皱眉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