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昭没有和她一起观赏,并不是他不懂欣赏自然的轨迹,而是他要看路。
闪电照得四周忽明忽暗,白日里优雅清隽的竹木变成了阴森可怖的鬼爪,沈唯昭带她避开泥坑,半条手臂也被打湿了。
几十步距离,硬是给二人走出了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同样的夜里,云旗坐在角落,闭着眼听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雷声,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这跟他没有关系,因为他身处的地方,终日不见阳光,连外界传出的声音都仿佛是穿透了层层铁壁才到达这里。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在无限黑暗中经历无边无际的孤独,这种孤独会消磨人的意志,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为了保留自己的意志,云旗一笔一划地在地上用手比划陆溪亭的名字。
为了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写了71324遍。
在写完名字最后一笔时,眼前忽然浮现出陆溪亭的模样,他的思绪出现一丝错乱。
记忆好像放开闸门的猛兽从笼子里狂奔出来,不止不休……
云淡,风清,血腥味。
谢阑手臂上已经挂了彩,他踉跄地背靠云旗身后,慌乱道:“大哥,怪物太多,杀不完啊!”
面对来势汹汹的兽群,云旗向来冷静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他的腿脚因为体力不支而发软,手中的剑却握得更紧。
天空还是老样子,三两片云朵在同一块区域往复徘徊,日复一日,迎面吹来的一缕微风都在重复着昨天的模样。
他垂下眼,喃喃道:“生命的存在,于我有何意义。”
无限循环的一模一样的日出日落、潮涨潮平,除了偶尔对付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怪物,就是每天为了生存厮杀。
“什么?”谢阑没听清他的话,也不打算追问,他只想活着,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