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读书人很辛苦呢!无论哪个朝代都是一样。
天还黑漆漆的一片,府县两级的衙役们在四处挂的灯笼就是昏黑夜色下仅有的那么点儿光亮,汉阳府的学子们就已经在府试考场的大门口整齐地排好了长长的队伍等着了。
不过,对于学子们而言,今年的府试显然与往年有所不同。
自从沈驷在汉阳府坐稳位子之后,卖文房的陋规就订下来了。无论是府试、县试,学子们都需得忍痛拿出一笔钱来,喂饱这群吸血的蚊子。
不拿,当然也可以,那就得有坚韧不拔之志了。反正位子就那么多,总要有人离臭号、火号近一点儿的。
更何况,人家说得也有些歪理。都是读书人,当众奔逃、争争抢抢的多不斯文?这种方式来确定位置,大家谁都不用去争,谁都不用去抢,也是免得你们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这陋规给革除了。不仅学子们纳闷儿,就连县衙的衙役们,也不禁暗地里跟府衙的衙役们打听。
好不容易到了时间,学子们开始接受搜身,按顺序进场。
士农工商,士排在第一位。但是,在这种场合,排在第一位的士也得听从这些平日里他们看不起的贱役的指挥。
府衙的三个班头按着佩刀,带着下面府县两级的衙役和一大群白役维持秩序,冲着学子们吆喝着,“都排好队!一个一个过。别挤!都别挤!”
由于府试的人数比较多,衙役们也嫌麻烦,搜身这一环节,往年一贯是走个过场而已。简单搜查一下,只要没有太明显的作弊迹象,也就放过去了。
但今年,却又是有所不同。
站在靠前一些位置的考生已经听到,负责搜身的衙役正喊着,“衣服脱下来,帽子摘掉,头发打散,快点儿!后面的准备好,别浪费时间。”
听到这般言语,学子们不禁沸腾起来。
“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我辈读书人,焉能受此奇耻大辱!”
“贱役安敢如此欺人!”
沈驷就坐在大门口阶上侧方的一把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衙役搜身。听到后面人声喧哗,已至鼎沸,立马朝一旁招招手。
刘金山连忙凑了过来,“四爷,您吩咐。”
沈驷指指队伍后头,“去看看,闹得凶的,马上着人给我仔细搜身。”
刘金山有些犹豫,“四爷,这些人虽然还只是童生,但是,几试一过,怕就是生员的功名。若是逼得太紧,只怕是不好吧?”
啧,沈驷瞥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怕了?有我顶着,你怕什么?去,你亲自带人去搜身!给我仔仔细细、一个一个的搜!”
沈驷态度坚决,刘金山也便只能听令,他应了一句,“是。”
随后,他便带着几个人朝着吵得最凶的地方去了。
上前,刘金山摆手道:“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先搜身!快点儿!”
“凭什么!”一个考生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跳起来嚷嚷。
刘金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凭什么?您这话好没道理。从来都是只有吃亏要说凭什么,哪有占便宜还说凭什么的?先进场,先选位子,这难道不是在照顾你吗?至于搜身,只要你想要进场考试,就必须要搜身,也不是针对谁的,对吧?几位,请配合一下吧?”
汉阳府的衙役向来凶名在外,这群没有功名的读书人敢于如此公然叫嚣不满,在沈驷看来,就两个可能的理由。要么是天生就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口无遮拦,这种人,占极少数。要么就是本身有问题,这种人,占绝大多数。
沈驷这会儿是打算赌一下,就赌这几个人都是有问题的。反正他上辈子运气一直不错,估计现在运气也不会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