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片刻工夫,就听刘金山高声喊道:“四爷,搜到了!是个夹带!”
沈驷还未见过这个时代的学子如何夹带,好奇地起身走过去。
刚刚还叫嚣得很响的一名学子,此时正一脸颓然的神色,被两个衙役押着,摆出一个很难受的姿势。刘金山举着只底被划开的鞋子,对沈驷说道:“四爷,咱还以为他要去唱戏呢!这个季节,穿这样的厚底鞋子!合着就是为了夹带啊!您看,这字儿小的,咱是看都看不清。”
沈驷接过来,把纸页在那学子面前晃了晃,“有辱斯文是吧?辱不辱斯文,这不是你自己决定的事儿吗?考场舞弊,这很斯文吗?”
沈驷这边正说话,旁边又搜出两个来。
随着这三个人被搜出来,有些人就暗地里退却了。
沈驷哼了一声,把罪证扔回给刘金山,问道:“说说吧,夹带作弊,该怎么办?”
刘金山回答说:“回您的话,先行笞责,而后戴枷示众。”
“好,那就按律法办!”沈驷说道,“先都给我押起来,连着互保的那几个,也给我一一辨认清楚,一同押起来!”
刘金山连忙答应一声,吩咐手下马上去办。
沈驷转身回门口去,走到半途,突然顿了一下,回头问道:“让你沿途设卡,把偷偷离开队伍的考生抓住,你设了没有?查过没有?”
刘金山回答说:“四爷,我办事儿,您就放心!传您的令,是荣班头带着壮班亲自督促的,保准一个都漏不掉。”
“嗯。”沈驷点点头,又走了几步,回到阶上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才轻声吩咐刘金山说:“让他先不要声张,那些人给我悄悄地押在附近,我还指望着那批臭鱼烂虾能榨出油来呢!”
刘金山躬身,“是。”
在沈驷的亲自督促之下,这一次的搜身可谓是汉阳近年来最为严格的一次。
每一个考生,需在大门处被搜一次,到二门再搜一次。若是大门放过,而被二门搜出了问题,大门处的衙役就要受罚。而如果被二门放过去,却在考场内发生了夹带类的舞弊行为被抓住,大门、二门守卫的衙役都要受罚。
衙役们对沈驷的命令向来都是奉为圭臬的,规矩既然定下了,就没有谁敢枉顾命令,出工不出力。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搜查。
敢于顶风作案的毕竟还是极少数,见势不对就脚底抹油的却稍多了一些。
眼看着学子们进场进的差不多了,沈驷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找人把壮班班头荣增富给叫了过来。
“走,看看那批臭鱼烂虾去。”
万万没想到,被押起来的人还不算少,其中不乏有肥头大耳的,抑或是穿着打扮亮眼的,一看就是家中条件很不错的那一种。
这些人都已经被搜过身了,做贼心虚,全都属于见着不好就逃跑的,不可能到干净到哪儿去。果然,一搜下来,没有一个幸存,全都是有把柄可挑的。
“行啦,各位。”背着手站在这群人中间,沈驷绕着圈的看了一圈,才笑着说道:“时间宝贵,咱们就都不要彼此浪费了。舞弊,未遂!想必你们也不想因为这一次的经历,影响到以后的前程吧?你们都是读书人,也都不是小孩子了,要为自己的大好前程负责任嘛。我呢,是个好说话的人。给你们三条路,你们可以自己选。”
沈驷说着,举起了手指头,“第一条路,现在距离开考还有时间,进场还来得及。还想着参加这一次考试的,缴纳保银,我马上放你离开,可以照常参加考试。第二条路,不想参加考试的,也是,缴纳保银,我也放你离开,你可以回家去。保银多少,我不强制,只看各位的身家几何,这前程又值多少银子。”
说到这里,他收回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冲蠢蠢欲动的学子们笑了笑,说道:“开考时间快到了,你们的思考时间也不多了。知道你们没带现银,没关系,写下欠条,就写你因私事欠某某衙役多少多少银两,我们挨家挨户去凭票兑银。当然了,吝啬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凡是不想出钱的,我一律都不逼迫。荣增富!”
壮班班头荣增富立马上前半步,躬身道:“四爷,您请吩咐。”
沈驷吩咐道:“给我把他们都看好了!谁是什么家世,该拿多少银两,你给我把好这个关。不准轻纵,可也不准做那伤天害理、杀鸡取卵的事情。至于吝啬鬼嘛,一会儿开考之后,统统带到考场门外,和那些在考场门口查出夹带的家伙一并处置。”
“是,卑职遵命。”荣增富连忙答应。
沈驷吩咐完,就迈步打算出去了,走到门口,却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脚下一停,回转过身子,对被抓住的考生们说道:“列位都是寒窗十载,盼着以后要登阁上殿的人。沈某不才,有一句话要送给各位。做事情,尤其是做坏事,绝不能给人留下把柄。不然的话,今日诸位不过是破财就能免灾,日后,便怕是要以命相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