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赏赐,在李元嘉病倒那日,就已被裴妃着人送去了靖国公府。
这些年来,随着靖国公年纪渐长,以及骠骑将军的逝世,楚家在长安的声势早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虽说也勉强称得上旁人眼中的勋贵高门,但在这一棍子下去能打三五个公侯皇亲的长安城里,着实算不得什么。
若非当今还念着当年靖国公和骠骑将军的功勋,恐怕这些年,宫里的年节赏赐都没有他们家的份。
当下非年非节,东宫突如其来的赏赐,在靖国公府的人心里,正应了那句“事有反常即为妖”,不但没觉得欣喜,反倒令他们提心吊胆起来。
偏生靖国公这些时候病了,未能起身出门相迎,竟也没人敢问出心中疑惑。
一箱子金银玉石,一箱子丝绸锦缎,满满两大箱子的东西被抬进靖国公府的时候,下人的眼睛都瞧得发直了。
“太子妃娘娘这是何意?”楚二老爷的夫人何氏忍不住问道。
何氏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见识浅薄,又因这些年做了靖国公府的管家太太,理着靖国公府的中馈,便觉自己是个人物,对春澜的态度和对靖国公府的奴婢一般无二,说话间也不甚恭敬。
楚二老爷虽不是个顶用的,但也是高门的出身,平常迎来送往的,总比何氏这一内宅妇人多几分见识,何氏的话音一落,便心知不好,连忙描补道:“内子无状,还请这位姑姑莫往心里去。”
春澜心下不大欢喜。
这东宫的赏赐都进了府了,这夫妇两个也不知谢恩,实在有些不懂规矩。
只是碍着东宫的声名,春澜还是端着一张笑脸。
“婢子哪里当得楚二老爷一声姑姑?”春澜笑道,目光往夫妇二人身后的几位郎君身上扫了扫,问道:“不知道那位是骠骑将军的郎君?”
楚二老爷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来,问道,“姑姑说的,可是祎哥儿?”
“正是。”
春澜话音刚落,便见一郎君被推了出来,许是没料到身旁人会有这一出,踉跄了两步,于楚二老爷身侧站定。
何氏皱眉道:“祎哥儿怎么回事儿,这么大了,还这样毛躁。”而后又笑着同春澜道:“让姑姑见笑了。”
春澜瞧得真真儿的,那楚祎分明是叫身旁的郎君推出来的,当着她这外人的面,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往人身上泼脏水,生怕刻薄的名声传不出靖国公府似的。
偏楚祎并未辩驳,只对春澜拱手一礼,道:“靖国公府楚祎。”
对着楚祎,春澜笑得便更真心了些。
“郎君昨日救命之恩,娘娘心中十分感激。”春澜福了福身,余光瞥见楚二老爷和何氏面色微变,便道:“区区薄礼,略表心意,郎君切莫推辞。”
听了春澜这话,何氏的心都在抽搐了。
她本以为那两箱子赏赐,都该充进公中的,可听这侍婢的意思,却是裴妃单独给楚祎的谢礼!
若充进公中,凭她如今掌着中馈,还怕占不着便宜?若是单给楚祎一人,她还怎么下手?
“这……这不妥吧?”何氏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