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瞬间没了底气,但还是坚持道:“陈姑娘,我也是为您的名声着想……”
“那这样吧。”她想了想确实有些不太合规矩,便道,“我等下写一封信去,你去转交了,但是我要立刻拿到回信。”
阿星忙应道:“这可以,可以。”
“你们这哪里可以写字?”
“这有个地方,请随我来。”阿星说着往另一边走,开了一扇吱吱呀呀摇摇晃晃的门。一打开,就抖落一层灰,罗子蕴立即后退,拿手扇了扇。
她其实一点也忍不了这家酒坊的氛围。到处都是酒味,还有陈旧的木头味,虽然打扫的还算干净,但是这里天天人来人往,伙计身上是酒和汗混在一起的怪味,昨晚她是跑到客栈去睡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的影响,她睡得一点也不舒服。
她不知道罗酉文从小那么养尊处优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反正她忍不了,但是她现在是连脾气都没心情发,与罗镜贤的争执,她就讥讽一两句敷衍了事。其实讲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甚在意。
这扇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开都会抖落一些细碎东西,有时候是灰,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木屑,总之进门之前一定要先退开半步。
门后就是酿酒的院落,这院落有两个门,一个是可以从外面绕进去的墙洞,还有就是这个木门,院落很大,一边是酿酒的工人,一边就是铺晒高粱的地方,工人都低着头干活,人来人往都不会看,刚才罗子蕴进去的时候就没有人注意到她。院落后面就是一排厢房,阿星带着她走到那些厢房边上推门进了一个房间,是个打扫的颇为干净的书房,氛围与酒坊完全不同,罗子蕴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招公子的书房,招公子是给酒坊算账的。”阿星解释道。
正好,罗子蕴目光一转,就看见一个清瘦的人坐在不远处写字,他穿着件烟灰色的广袖长袍,罩了件灰青色的纱衣,整个背影看上去如一缕缥缈的烟,不沾半点人间的烟火气。
只听阿星道:“招公子。陈先生的千金请借您的书房一用。”
对于他们这般贸然闯进,那男子没有生气,道:“请。”
阿星道:“姑娘,请。”
只见那男子搁了笔站起来,让在一边,回过身来,罗子蕴走过去,看过去一眼。
这位“招公子”长得也好似如尘的仙子,俊俏得不真实,只是神情淡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罗子蕴瞬间想起贺之缨那张面瘫脸。
罗子蕴直接就坐下,见他已经将宣纸重新铺好,罗子蕴拿起笔,道:“请公子回避。”
没有听见动静,罗子蕴抬头,原来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罗子蕴提笔便写:
御史官贺之缨贺大人,蕴有一事相问,事关重大,请大人一定慎重回答……
她将路上遇到老妇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请他帮忙看这个生辰八字可能代表什么意思,提到了那个打不开的扁木盒,又问他是否愿意帮助自己扳倒朝中佞臣,并将心中盘算讲出了些大概,她相信贺之缨手上有那些人的把柄,只是没有一个一个去报,她想不出为什么,于是又斗胆写下此疑。
写了写大概,她又很不客气地索要信封,招以云也很好说话,都给了她,她将生辰八字符塞进木盒,那个扁木盒她还行想自己研究研究,就没放进去,在封面上写“贺之缨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