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宫前,礼部尚书周文方已安排一应接待事宜,告知:梁皇已在宫中设宴准备为诸将接风洗尘,并将要注意的事项提醒了下。周文方,乃前任尚书陆承宗的嫡系大弟子,与景氏一族虽无直接联系,双方也算有些渊源,彼此之间有几分敬意,便善意提醒了几句。景正瑄和景正璁也早早下了马,谢过陛下天恩,也向周大人回礼道谢。
一进大殿,这次接风洗尘本以为只是朝中一二重臣代为宴请,或者只有皇帝和些皇室成员宴请,一看陛下和朝中六部重臣无一虚席,除了尤其是平时联系极少的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和关系一向较为冷淡的户部尚书也都在。宛如还在上朝一般,只是众人各自面带笑意,场面上倒也一片祥和。景氏兄弟向皇帝行了君臣跪拜大礼后,向众大臣行了平级问安之礼。按理说,景正瑄任骠骑大将军从一品,中书令各尚书不过是二品或从二品,本不必行此礼。只是座大多为父辈,年长不少,不能怠慢。各大臣回礼作揖。
皇帝亲自起身示意景氏兄弟坐下,一边道“十年不见,瑄儿现在独当一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你父亲在北疆身体可好?”
“谢陛下关心,父亲身体康健。”景瑄道
“你父亲比朕年长八岁,也老了。这次你回北疆告诉你父亲,说朕想他了,要他回金陵。北疆该交给你们了!”听完萧皇道,众臣纷纷交换了眼神,纷纷附和,赞景正瑄兄弟将门虎子。
景正瑄和景正璁均将门出身,素来不善朝堂周旋和应酬,也只能面带微笑,硬着头皮听和答。
“南疆寒侯和世子,过几天也马上到金陵了。正瑄,你也很久没见他们了吧?”萧皇道。
“恩,微臣七年前见过辰宇一面,他那时云游四海,上北疆的时候,硬要找我比试剑术。”景正瑄微微笑道。
“输赢如何?”陛下道。
“微臣略胜一筹。不过,义弟如今潜心研习剑法,怕是剑术早在我之上。”景正瑄谦虚道。
“你们曾经三——”萧皇竟有些心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接着道“你们各有所长,岂不是很好?”
谁都没注意萧皇隐去的话,除了景正瑄。这里恐怕也只有景正瑄的感受是如此的清楚和痛彻心扉。曾经是三个人,而那个永远都回不来的人,曾是各方面都那么优秀,却永远的离开了。
“璁儿,一转眼,也长大了,议亲了没有啊?”陛下恢复了神态,转了话题,温和问道。
“还没呢,陛下。我哥还没有娶亲呢。我可不想抢在他前面。”景正璁一边嚼着东西,皇帝一提问,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想想还是一口咽了下去,差点闷着胸。
“哈哈哈,这次你哥哥完婚后;璁儿,你看中哪家,跟朕说,朕给你赐婚。”皇帝似乎饶有兴味道,眼睛却瞟了一眼众大臣。果然,前一刻还笑声满满的大殿,瞬间尬得几乎没了声音。倒不是后半句皇帝对景氏次子的宠溺;而是前半句,已经一锤定音,只是大臣之前为此事相争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这个婚定的是谁。对谁而言,只要不是自己人,他还不不如一直单着不成亲,保持中立。
“谢陛下。”景正璁哪管那么多弯弯绕绕,先拿起桌上的果子啃了起来,只差当成是自己府上了。
景正瑄朝弟弟瞪了个眼神过去。同时,景正瑄也瞬间明白了,六部大臣一个没走的原因。有的想争取一下,有的想看结果,有的已经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不如大家都得不到。
“陛下,不知景将军要求娶的是——”刑部尚书张深道。
“张卿,你急什么,景将军娶的是自己的钦慕已久的佳人,是他很早就选定的,过两天不就知道了。”陛下道。
张深愣了一下,如果真是钦慕已久的佳人,大可不必担心。景正瑄十五岁前与先太子、南境寒辰宇三人一起在宫中长大,十五岁成年后跟随景国公去守卫北疆,想必是成年后遇到北地的哪位千金小姐,只要不卷入朝中争夺太子之位中,便不足虑。
众大臣也各有所思。
景正瑄自己也有点蒙,知道陛下当年所赐的那块极为难得的玉佩,另一位姑娘手中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是双方定亲的信物。只是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另一块玉佩在哪位姑娘手里。但听皇帝如此说,既无恶意,也就默认了。
“……”
过了半晌,萧皇道“北代国四皇子拓跋邪一行,是否已到金陵?都安顿好了?”
“陛下,拓跋邪已于申时到达金陵,一行均安排在金陵行馆之中,都已妥当,请陛下放心。”礼部尚书周文方奏道。“只是北代国的国书——”
“韦卿,金陵城的夜间护卫,要注意加强。”萧皇对兵部尚书韦献程交代了句,借此打断周文方要继续的内容,明显是不想谈论那国书的内容。
“是。”韦献程道了句。
“……”
“今日此宴专为景将军设,怎么谈起朝事来了?”萧皇笑道,转而稍显疲累,对中书令陈敬永道“今日朕有些累了,陈卿,你代朕款待。宴上不谈国事。”
众臣恭送陛下。
众人一番劝酒,各有心思。
宴后,众人散去,景氏兄弟也打算回府。景正瑄追上张深,道了一句“张大人,请留步。今日南街,一群恶仆以抓贼为名,竟敢冒充张大人府中家丁,搅扰街市,骚扰百姓,已被我拿下。明日还得请张大人,去京兆府处辨认一番。”
张深似乎早已知晓此事,也并未动怒,微微一笑道“去倒无妨。不过我府中可没什么贵重物件,怎会有贼来?想必不是府上的下人。不过明日我先去京兆府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冒充我张府的人!”
景正瑄面色未见任何起疑之色,心中却不免觉得有丝差异,人都没有见到,反应就毫不吃惊,还已经断定不是他张府之人。莫非有人已经进宫告诉此事,而府中真有什么不愿京兆府尹去查的?
“老夫要回府了,景将军,告辞。”张深道。
“张大人慢走。”
回到景国公府,景正璁一边往自己的厢房走一边,抱怨着宫中各种无聊还嚷着“我困得很,要回屋补觉去喽!”
景正瑄道一句“只能睡一会啊,我一会过来找你!”
国公府中的下人也太久没有见到两位小主人,都欢喜得很。尤其是王管家大老远的喊了起来“大公子,二公子回府了!”府里的老人,丫头,小厮,家甲都高兴的紧,叫着大公子、二公子。因府中老主人小主人都不在金陵,平时府中人极少,包括管家在内,不到二十人。相比其他公爵府仆役随随便便就上百号人,人实在是太少了。甚至大部分是老人,大都是伺候国公夫人景国公当年的老麽麽老头子,国公夫人过世后,景国公就不再带其去北疆的将军府,而是留在金陵养老。丫头极少,因为将门出身基本上也不用丫鬟伺候。剩下几个小厮打杂,家甲护院。加上国公府的规制,由皇帝亲允,景国公府规制上建造得比同等档次的府邸要宏大些。所以平时偌大的国公府,十分的安静,好不容易两位公子都回府了,才闹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