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当然是有意激怒金竹王,当年楚襄王出兵伐夜郎,当代金竹王的祖上还没正式开打呢,只是看到楚军的阵式就直接投降了,被视为奇耻大辱。
偏偏胡亥哪壶不开提哪壶。最叫人恼火的是,明明现在楚已经被秦统一了,胡亥还“楚兵、楚兵”地叫,好像有意提醒他当年是被楚兵打败的似的。
金竹王怒道:“如今秦国大乱,天下纷争,不要说区区楚军,就算整个秦国来袭,也是不堪一击。就这两个县城,能有多少兵马?”
胡亥心中暗笑,心想你还不至于老糊涂,知道秦国大乱了。嘴上恭敬地道:“大王不可掉以轻心,须知如今反秦的主力,正是楚军。我是怕茶木雅与楚军结盟,介时两面合围,对大王不利。”
金竹王沉吟一会,问:“你又如何得知她与楚军结盟?人数有多少?”
胡亥道:“在下与严道三老有旧,故而得知。至于人数,约一万六千人。”
这话一出,群臣一阵骚动,毕竟当年楚军横扫且兰,直逼夜郎的阴影还在。
汪平差点没笑出来,心想公子撒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己招来的兵马装作一无所知,还一开口把人数扩大十倍。
金竹王果然不淡定了。他手下一名大臣忙道:“大王,那茶木雅得了秦军的坚锐兵甲,又有楚军相助,不得不防,大王若是出兵,须三思啊。”
虽然胡亥这时对夜郎话还不精通,但一直和两姐妹勤学夜郎语,已能听懂大概,他不言不语,且看金竹王如何应对。
这时一名长老文臣模样的人起身道:“大王,若茶木雅真有这等实力,依属下看,不如与她交好。将小祭主擒杀,表明和平诚意。”
阿疏面色大变,汪平也勃然发作,胡亥盯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冷静。
“荒唐!”一名武将道:“这些文臣就知道求和,茶木雅摆明是抢大王盟主来的。如今各方国皆是大王盟属,合兵一处,还怕她不成?”
文臣道:“自不是怕她。但恐万一落败,损了大王威名。再说,就为一个小祭主,值得我夜郎挑起内斗,死伤无数吗?”
一时间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争吵不休。反观金竹王像个入定老僧似的,只听着双方叫骂,闭目沉思着。
阿疏悄悄回到胡亥身边,低声问:“公子,现在怎么办?”
胡亥笑道:“不必管,让他们闹一会,反正下决定的是金竹王,我们且看他怎么说?”
汪平问:“万一他真的主和呢?”
“我看不会。他先前话说得太满,还说要让自己女儿当句町王,若是说不战就不战了,颜面何存?再说,如果茶木雅真有这等实力,迟早要打过来的,他不战也得战,现在主和又有什么用?”
果然,争了半晌,金竹王终于耐不住了,大喝一声:“都别吵了。”对主和派为首的官员怒道:“尽是一派胡言。就算你想主和,又能怎么样?茶木雅手握重兵,就不会打来了吗?还是说为了求和,让我把盟主乖乖让与她?你们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当真愚不可及。”
主和派官员哑了口,主战派官员正要得意,金竹王又冲他们发起火来,“你们也一样。战战战!就知道战!这仗怎么打?你们谁敢出战?”
主战派也是集体沉默了一会,但不怕死的还是有的,一个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武官出来,“大王,臣愿出战,臣只要五万兵马,定当剿灭茶木雅。”
“多少?五万?”
金竹王一听更是恼了,整个金竹国常备军也就一万人,虽然国家人口比句町多,但五万兵马那基本把全国的家底子都掏空了。
一边的胡亥不由又笑出声来,武官和金竹王几乎异口同声,“你又笑什么?”
胡亥道:“不敢。只是在下以为,如此举国兴兵,就算胜了,也是两败俱伤,有损金竹国力,万一诸多方国中又出个不服管束的,兴兵作乱。介时大王又去哪召兵呢?”
胡亥早看出金竹王的担忧,知道他怕丢面子不敢说,有意帮他说了出来。他之所以把金竹王故意推到这个两难境地,就是要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明白:不是光要你帮忙,这也是你自己的事。
金竹王果然左右为难,怒道:“都怪你们几个,害我饭都不想吃了。来人,给我赶出去!”
几名士兵上来把胡亥等人驱逐出宫殿,到了殿外,阿疏显然没料到这一幕,急问:“公子,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