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不安驱使她鬼使神差入了佛堂。

焚香三炷，向菩萨祝祷，祈愿弘昀与婉贞腹中早死胎儿能早登极乐。

她祈福毕正要走，却听见佛堂后头传来了几声砰砰响动。

佛堂后头另辟了一庭院，从前是用来摆放贡香、贡品的地方。

听王府的旧人说，那地方因地形原因，颇为潮湿也最爱积水，于是没过多久，就将贡香、贡品换了地方存放，那地方也就空了下来。

鱼儿带几分好奇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往庭院方向去一瞧究竟。

当空皓月高悬，月光不偏不倚正洒在庭院内独植的一颗辛夷树上。

秋来百花杀尽，那株辛夷也只留下光秃的树枝向四面延展开。

交叠重合的枝杈倒影落在庭院地上，似蜘蛛织了密集的网。

而那网中立着一人，正一拳、一拳狠狠向树干砸去。

鱼儿一眼就认出了胤禛，忙冲他喊道：“王爷，使不得！”

她跑到胤禛身旁时，他的右手紧紧攥拳，关节处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而树干上一片一片，尽落满了他的血。

鱼儿不知胤禛独自一人杵在这儿冲这棵树发泄了多久，她看着胤禛手背上的伤，再深几分，怕连骨头都能瞧见。

她双手拉着胤禛右手的手腕，慌忙劝道：“你再打下去手可要废了！”

胤禛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盘踞在森林里蜿蜒爬行的青蟒。

他脸上仍一如往常没有一丝表情，有树杈细长的黑影投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更像是往冰凝住的泉水里点了一滴墨。

鱼儿取出帕子来简单替胤禛包扎了伤口，可他手上的伤实在太重，不断涌出的血液很快浸透了帕子。

“入夜庭院寒凉，我先送你回房去。你这伤太重，得要郎中来瞧。”

说罢拉着胤禛往外走，胤禛则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定睛看着鱼儿，目光浑浊孔洞到了极致。

“丧事毕了？”

语气仍是淡漠，像身死之人是旁人的儿子，与自己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