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齐日记:每次楚安问我要钱的时候都是我最想把他按回娘胎的时候。】
=我怎么舍得卖你去青楼呢=
这座赌坊占地阔绰,左右内外有数不尽的隔间,间与间以素白锦布格挡上侧,布上黑墨描“赌”字。间间雕栏挂绿布、灿灯映黄笼。
赌桌沸反盈天,赌徒面红耳赤。分明是寒冬,赌坊光膀子的汉子比比皆是。
楚安与允诺自大门而入,第一赌间已是喝五吆六。
“这是骰子。一盅三色,比大小。”楚安附在允诺耳边,“你应该听过,有人可以听色,但这种地方一般行不通。”
“为什么?”允诺看到庄家在一群叫嚷中“啪”地将骰盅扣在赌桌上,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动手脚了呗。”楚安说得理所应当,“不是骰子有问题,就是那盅有机关。”
待众人押了大小,放了银两,庄家这才故作神秘地掀开骰盅的一角,然后看着众人期待紧张的神色,陡然一笑,打开盅盖来。
“哎呀!咋又中了啊!”人群爆发出各种声音,就数这位腰粗体胖的大汉嗓门最是浑厚。
允诺细细打量押赌的众人。待到荷官收了赌注,发现那个大汉压了大,不少人也跟了上来。
不像托子,定是老手。
楚安又领着允诺钻进了隔壁房间。
同方才那间房的布置极为相似,只是现下,是一群人围在四个额上微泛水光之人的周围。
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刚换了人坐庄,众人都摩拳擦掌,在一群赌徒的催促声中,这四个人开始搓动反扣在场上的牌。
“这是叶子牌,两人一组,翻完场上扣牌为止。”楚安解释道,“自己出牌若有同类则可得分,否则出一翻一。”
“哎呦!我的!哈哈哈……”一人看了眼桌上的牌,忽然高声笑了起来,险些被自己呛到,再到平静下来时已是面色红地发紫。
“真怕他梗过去……”允诺皱了眉看着登时沸腾的房间,荷官揽了一桌子的铜币银两,充斥双耳叫嚷声此起彼伏,久久不散。
几家欢喜几家愁。
“所以心脏不好的一般不来这种地方。”楚安笑着撩开另一张素帘道。
允诺刚钻进去,就被一股浓浓的鸡粪味熏皱了双眉。
“斗鸡,这个简单。”楚安不知从哪翻出一张帕子,将两角轻轻别再允诺耳后。
“没什么用啊。”允诺细细闻了闻,这帕子有股淡淡的皂荚香气。
“意思意思,形式主义。”楚安笑。
他二人就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防飞网栏中公鸡。
那两只鸡一青一红,皆是体格健壮,骨骼匀称,冠小而细。两鸡互相紧盯,小心试探,不时自喉间发出似是威胁的低鸣。
允诺看两只鸡磨磨唧唧地绕着圈,正要扭头,忽听一声昂扬的嘶鸣,接着便是羽冠拍打的扑腾声,吓地她连忙扭头。
只见那两只鸡竟已斗了起来,大张着双翅冲向对方,你踩我我啄你地一阵撕打。
其实最让两人发笑的并不是两只疯了一般飞起的鸡,而是在鸡羽飞毛下叫嚷的众人。
“笨啊,你喰它眼啊!”一人双拳紧握,紧紧盯着场上。
“躲,哎对了,气死它!”另一人手舞足蹈。
楚安和允诺都被逗笑了,看了一会儿实在是顾忌怀里的吃食,这才离开这件满是味道的赌间。
后来允诺去麻雀牌那里找楚安的时候,才发现楚安已是两手空空。
“不会吧?我的钱袋子也空了?”允诺有些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这楚安竟是这样的败家。
“绝对给人算计了。”楚安有些不好意思。
黄赌毒,果然该戒!
“对不起啊允诺,是我不懂得见好就收。”楚安恨不得钻地缝,借了女孩子的钱就算了,居然还输得血本无亏,但他依旧调笑,“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吧?”
“你胡说些什么!”允诺叫了起来,扭头就走,忽然想起什么,退了回来拽走了楚安。
“允诺,你脸好红啊。”楚安低着头,悄悄抬眼看了她的面颊。
“我热,怎样?闭上嘴!”允诺没有好气,愤愤地将楚安拉到人前。
“有这么热么?”楚安笑了。
“我也押。”允诺看着庄家,将楚安推了推,“这就是赌注。”
“什么?!”包括楚安在内的众人都惊到了。
“若是输了,他随你们处置,烹了炸了,或者卖到青楼都可以。”允诺语速飞快。
“喂,你不至于吧?玩得大了点吧?”楚安登时慌了,挣不开当差人的禁锢,冲着允诺嚷道,“还有就算要卖,卖到青楼算是什么?侮辱我的肉体还是侮辱我的灵魂。”
好歹卖到鸭店吧,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啊!
允诺白了他一眼小声道:“谁叫你输光了本小姐的钱,现在我是债主。”
“妈妈,我再也不赌了……”楚安心中悲凉,蚂蚁花呗还没还清呢,又多了一位金主爸爸,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自己咋就这么欠呢!
庄家同荷官大体商量了一下,又捏起楚安的脸细细端详了半天,居然点了头。
楚安被从头到尾打量的时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两个人的目光像是扫描二维码一般把自己看了个遍。
楚安就乖乖坐在一堆碎银子里,看着庄家双手扒着骰盅晃啊晃啊,他感觉自己的贞洁在海中飘啊飘啊,再转头看允诺,居然发现她在抠指甲!
姑奶奶,我一世清白危在旦夕,你居然在跟指甲生死搏斗,哪有这样的道理?!
楚安欲哭无泪,最终选择认了命,横竖自己还有一位少爷,做个贞洁烈男,说不定能扛到少爷思念自己的时候呢。
庄家将骰盅按在桌子上,等了半晌的寂静,众人开始押注。一阵熙攘之后众人转过头来看向允诺。
“我押小。”允诺将楚安轻轻一推,随随便便地将他安排出去。
“不不不,要不您在考虑考虑?您看大家都押的大呢……”楚安看着两边的银子,“您看那位披貂的大户,人家会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