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伏微道,“只留下我和元岭云片刻前去查问便是,剩下的人都不甚知情,并未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且今日天晚,就让诸生都回六学,明日也可前去六学细细查问。”
看了看时嵬的手,“你跟着未闻去一趟甜水巷那边的医坊。”
“那斋长,你们……”时嵬也被吓坏了。
“不必多说,已经耽误了些时候,伤口很深。”季伏微说。
“还请未闻多加照料。”
“好。”他点一点头。
“斋长,你们今晚不回去?”时嵬用季伏微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没查清前,谁都不能走!”领头的司寇举起手中的鱼符威风凛凛。
季伏微轻声嗯了一句,转过头,抬手就是一拳冲着他脸,将他打得起不来。
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大胆!竟敢袭击朝廷命官。”
身边却没有一个廷尉司的人敢上前抓季伏微,六学中都是世家子弟,惹了他们可没有好日子过,这些人中多数都是要被举荐入朝的青年。
孟行简笑道,“你是吏非官,我等一行人中,还有些六学斋长,也属吏,你是小吏,我们是大吏,就算不看家族,你也绝没有一声敢抱怨。”
太学的程子瑜助势,“季师兄好声和你商量也就罢了,非要不识脸面。”
这一场闹剧,第二日上午就传遍了良渚王城,每个人都说得绘声绘色,仿佛昨晚大家都在潜鳞馆目睹。
非但是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点,更是朝中大臣第二日弹劾的奏章。
有十来位官阶不同的朝臣请求陛下彻查廷尉司玩忽职守一罪,其中一位上了些年纪,娶了七房侧室才有个一个儿子的大臣暗自抹泪,跪求陛下定要彻查此事,王城脚下,竟有贼子公然袭击六学的博士弟子,有几位还受了刀伤,刀子淬了毒,幸好宫中有医术高明的御医,连夜配出了解药,若是无解药可用,不知枉多少无辜生员性命。
陛下也甚是震怒,将廷尉司辖管的两位廷尉召见入宫,谈了整整一个时辰,严令定要将所有罪犯缉捕归案,处以极刑。
昨夜劳累半夜,五人中季伏微和元幕清晨才归来,剩下的三个虽是昨晚便回了四门学,可一夜辗转也没能歇息几个时辰。
五个人冒着黑眼圈,于官厨用早餐,赵青棋不停地打哈欠,疲惫至极,时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华林赛就已经费了许多心力,昨晚又来那样一场恶斗。
“怎么样,你们从廷尉司出来,可见他们抓到人?”赵青棋问道。
元幕不满,“抓个毛,连人影都抓不住。”
“说来也是奇怪,昨晚我和岭云伤了不止一个打手,按理说地上会有血迹连延,可今日我们从廷尉司出来,又去了趟潜鳞馆,从甜水巷一直到那处,竟然没有一丝血迹。”季伏微分析道。
“还能有什么,这群不要命的,一定是良渚城的贵家养的武奴,还是个了不起的贵家,陛下也许知道是哪家的,却也不敢惹这位。”
赵青棋,时嵬还有元幕一起看向季伏微。
斋长后背一凉,“不是季家的人。”
元幕道一声,“废话!”
“要是你们季家的人,昨晚还那样凶狠对你出手,大司空非宰了他们不可,我是想问,你就不知道别家有没有豢养武奴的?”
季伏微摇头,“这我却是不知,虽然各家都有些护院,可这样要人命的打手,我看没有一家敢在良渚城养着。”
他发现了细节之处。
虽昨晚和他们恶战的是他和元幕还有六学其他人,事实上,那些人的进攻目标有一半都在明若离身边。
即是,明若离、时嵬、赵青棋他们三个中,一定有人是目标,其他人只是他们为了迷惑众人放出的烟雾。
他们为何要在昨晚动手?
难道真的是要谁的命?
还是只是要他们身上的什么东西?
季伏微忙问道,“眉仁,你身上的那张纸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