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了?”季伏微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时嵬心乱如麻,她想从季伏微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可他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出了汗?”季伏微站起说。
“我……许是跑得太急。”
“又没有什么要紧事,无需这样奔走。”
斋仆收拾了桌上的书籍,对两人弯腰行礼。
他们一走,兰影场的灯也暗了。
“看来,我们是最后看书的生员。”季伏微道。
“啊?”她满脑子嘈杂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进去。
“你看起来很慌张,是看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季伏微问道,一边伸手想要安抚她。
时嵬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没什么,我就是今日踩礼太疲惫。”
“既然如此,就早些回去休息。”不再多说什么。
上阳宫沧池,夕阳余晖飞映池上,青翠的池水上五颜六色。
沧池边两人静默,不多时,池中鲤鱼翻身,划出几声波动,打破了寂静。
明若离道,“长乐。”
向他问了句吉祥话。
敬泊回道,“安康。”
多年未见,两人能说的话比小时候还要少。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敬泊说,“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
明若离皱眉,“你喝了酒?”
要不怎么胡言乱语一气。
“没有,已经有两年没有喝酒。”
“那你疯疯癫癫和我背诵《女诫》?”明若离半是觉得好笑。
一个连《论语》都不愿翻开一页的人,如今和他多年后见的第一面竟然背诵《女诫》。
“啊,原来是《女诫》。”敬泊了然。
“你不知道这是哪本书,那你从何处听来?”
“殿下上个月默诵,我看了其中一段,可并不知出处。”
明若离道,“你何时这样在意你主子的想法?”
“她……同以前那些不一样。”
从前那个敬泊,只管护住主子的命,其余都懒得管,这倒是打破了他一向接任务的规矩。
“既然入了六学,一定读了很多书,给我写个清单。”
明若离不解,“什么清单?”
“书籍,你读了什么,我也要。”
这还是鱼敬泊?明若离叹息,人果然是易变,若不是今日见他一面,他绝对想象不到这个从前拿起书就头疼的男子,当下竟然要问他要书籍清单,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下一次见面给你。”
“好。”
“潜鳞馆来的那些人,是你带出来的徒弟?”明若离问道。
“不认识,不是我的人。”
“功夫不怎么样。”明若离不屑。
“你何时离开良渚?”鱼敬泊问。
“不取决于我,你呢?”
“我不走了。”鱼敬泊坦然,他花费数多心机才调到公主身边,此时离开,心有不甘。
明若离皱眉,他越发奇怪,这个表情、这个笑颜,都不是他记忆中的鱼敬泊。
时间当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