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不知道下了几场,人们都已没了当初那样的新奇,下个雪算得什么,陛下立了太子才是最了不得的事情。
距宣旨过了半个月,朝廷上的议论和进言一直没有停止,大概分成了三派。一派持支持的态度,跟着皇帝的心思走,一派中立不动,另一派则是明着暗里都在反对。折子一天二三十本的往上传,御心殿里的大臣们分成了几拨,天天你争我论的。
每日上朝,祁王因是太子,可以不必与臣子和皇子们位列一起,皇帝几乎次次都要询问他关于国事的意见,父子两个一唱一搭的十分和谐。
而淮王与瑞王下了朝之后,走的比谁都快,让想打听近况的一些人都跑的不赶趟。
这是个什么局面,没人闹得清,可是,后宫那一位高高在上的老人家,心里却是明亮。
寿福宫里,即使是在大白天也灯火不熄,因太后患有眼疾,皇帝便嘱咐了尚宫司,每月拨给太后处的灯油蜡烛不必计数,缺了短了必得立即补上。
明面上皇帝做足了孝顺的样子,太后乐得配合,实际从皇帝亲政时候起,便与太后渐行渐远,虽不是亲生母子,但维持着表层的,稍有触碰即可捅破的窗户纸。
瑛心伺候了太后二十多年,自从陛下册封了祁王为太子,又大张旗鼓的为宫里的太妃们尊加祝号,可是寿福宫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都回宫快二十天了,陛下一次都没有来过给太后请安,难道全然不顾及了?
此时午后刚过,冬日里天短不能贪睡,太后便斜倚在榻上假寐。瑛心进了寝殿,使了个眼色让小宫女们都退了出去,自己端了一碗融融的银耳糯米汤,小声问道:“太后中午吃了不少辣菜,可要喝一碗甜汤去去火气?”
太后懒懒的点头,眼皮在岁月的侵蚀下松弛垂拉,极缓慢的睁开双眼,却也只见一条细细的长缝。脸上见着白净,离得近瞧,每一条皱纹里都藏着绵密的脂粉,时间久了,便能看到好几道白色的纹路,顺着两颊弯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