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汤,你是想去哀家胃里的火,还是心头的火?”太后没有喝下去,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
瑛心半屈着膝,为太后整理着摇摇欲坠的发髻,拢在手中蓬松松的,拧成四五股显得头发又厚实又好看。
“太后其实不在意陛下的态度,好些年了,您和陛下之前到底也没这么冷脸儿过。”瑛心一溜梳到最下面的发尾,稀疏花白,头皮清晰可见,不免咯噔一下。前些日子还没这样严重呢,张太医的乌发的法子一点用也没有,又怕太后知道烦忧,于是比往常更加小心的打理起来。
太后觉得舒服无比,重新闭上眼睛,哼了一声,道:“你是最晓得哀家的心思,皇帝还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立奕言为太子,还不是因为那孩子曾经在淑妃身边养过几年,爱屋及乌罢了。”
瑛心明白的笑着回答道:“太后认为陛下会这样的不分轻重吗,一国太子,可是万万不能玩笑的啊。”
太后倏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眸色里,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犀利。
“哀家老了,起不得干预政事的心思,在佛寺里,贵妃和庄妃的奴才都敢冲撞哀家,不知什么时候,哀家这把老骨头便是连个落灰的地方也没有了。”
瑛心簪好最后一束,小心的将太后扶起来,宽慰道:“贵妃的想法您也知道,依奴婢愚见,不若与贵妃一道,毕竟当年淑妃她.......万一祁王念旧......”瑛心瞧着太后的脸色不好,连忙止了话头不语。
太后没有责怪,反而别有深意的长叹一声,飘忽的听不真切。
“且看看吧,终究能保住哀家和娘家一脉,便再无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