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阳难得在外露脸,若是回回都显了气势,落在他人眼里怕就成了骄横。
“安阳,许久不见!”
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觉避开一条空道,只见几位华裳锦衣的贵人款步走来,为首的那位一袭黛色银丝芙蕖留仙裙,昂首挺胸、气质强而不傲,一颦一笑神采奕奕,正是胥阳郡主。
“确实许久不见。”
秦安阳见了,小步迎上去欠身万福,那胥阳郡主亦是对礼。
“胥阳郡主安好。”
“安阳郡主安好。”
半年前元春宫宴上二人初作结识,也算志趣相投、闲聊甚欢;此番相逢,黛裙女子便熟络地牵起秦安阳的柔荑,邀她一同乘凉游玩。其余贵女品级不及郡主,遂簇拥着她们二人往长亭纱帐里走去。
青芜沉默不言,只跟各家婢女们走在后头随侍,目光却未曾离开白芷分毫。
“难得见妹妹外出游玩,也不觉得屋里闷得慌?”
“安阳倒想出府呢,可宫里的教习嬷嬷管得严,实在没什么闲暇……”
“可不是嘛!——当年我父王还特意请了老嬷嬷来府里教礼仪,个中苦头,现在想来可真是难熬!”
素手捏着兰草罗帕,胥阳又笑着对向其余贵女,说起当年“斗智斗勇”的有趣事迹,诸女皆忍不住轻笑出声,直连声感叹。秦安阳在她身旁,自然是欢欣应和。
这胥阳郡主提及的“父王”,乃是当今陛下的叔父,齐王殿下。坊间一直流传,陛下能胜过其他皇子、顺利登上大宝,里面少不了齐王的支持。
这几位贵人一路说说笑笑,沿着长亭漫步欣赏,这沁泊湖视野开阔,波光粼粼,画舫游船缓行其上,风景确实极好。
“——这么说,妹妹随侍女史的人选还没定下?”
“是没定下,这女史人选一般是族里庶女,可母妃一个个考量下来,没有合适的。”
“这样……”
胥阳郡主闻言沉思片刻,启唇劝道:“我倒是觉得,这女史人选也不必现在定下,日后妹妹入宫,这拔尖的呀,有的是!”
走动久了,额角难免沁了些汗珠出来,抽出丝帕擦拭,那鼻尖萦绕的香粉味儿更浓。
听她这般说道,白芷心里竟冒出了一个大胆想法,那便是先将雪月送入宫闱,日后再提拔为女史——可这法子也实在太过冒险。
掖庭复杂,但凡哪个环节出了差池,必定满盘皆输。
秦安阳正心下思忖,胥阳郡主见她沉默不语,还以为秦安阳没理解这番劝说,遂耐心解释。
“宫里不像宫外,拘束是多,可诱惑更多,这再听话的狗,若是一不留神,也能变成白眼狼去……”
胥阳郡主讲着讲着,声音竟低沉几分,眼里也不复温和之色。
“——就像某些人,未入宫前受了主子恩惠,成天唯命是从的,可一进宫,竟绞尽脑汁当起主子来!”
此言一出,周围簇拥的贵女皆倒吸一口凉气,她这一番言语指的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自然是贤妃赵婉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