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比了比针线与长衫破洞的颜色,挑好颜色后又忙着穿针引线。
烛光时明时暗,外面又传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她不免有些烦躁,颦起眉,剪了开叉的线头。
烦闷如影随形,直至河清剪了烛心,她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穿针引线已然费了她不少心力,等真正下针缝补,又是费她另一番心力。这长衫是墨色的,针线也是墨色的,若是光线不好,她根本无法分清。心下郁闷过后,她只得将位置挪到靠近蜡烛那边。
河清好几次欲开口告诉她要领,口溜到嘴边但见李琅琊眼风扫来,又硬生生地憋住了。
“嘶。”一滴殷红的血珠被细针挑了出来,她懊恼地用指尖抹去后,浑然不介意地继续低头缝补。
云恒捣鼓了半天,歪歪扭扭大体算是缝补完了,但手臂刚穿去长衫袖子端时,却因她的女红过弱,缝补口早已皱成一块。她拆开了线,打算重新缝补,身子微移,原来腰间早已酸软一片。
她心下啼笑皆非,从前师傅如何严厉训练他们,总不觉得如何苦如何累,如今却被小小的女红打败。她指腹细细摩挲着长衫的料子,原想着向李琅琊告罪说一声无能为力,但一抬眸看到他因奏章而蹙起的眉宇,迟迟难以开口。
一个身影闪烁,河清笑意盈盈地站到她的身旁。
“这女红呀,并不难,只要能抓住要领,倒是容易的。”
云恒看着暗线,神色不如河清般淡然,犹疑着道:“那就劳烦公公指点一二了。”
“司令这话倒是严重了。”河清笑着应下,接过针线在半空比划了几番,见云恒一脸茫然,又在细枝末节上反复强调提点。
云恒扎了几回手,也学聪明了一些。断断续续,缝缝补补,足足一个多时辰。
终于大功告成之际,云恒伸手敲了敲自己酸软的颈脖处,抬眼看去,李琅琊早已支颐浅寐。
河清指尖捻起已缝补的长衫,正想同李琅琊邀功,却见云恒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河清会意,轻手轻脚地将长衫折叠好,转入屏风后安置。
云恒放轻脚步,走到书案旁。
李琅琊睡得黑甜,面容恬静,嘴角还带着柔和的笑意。
她唤了他一声,李琅琊幽幽转醒时朦朦胧胧地朝她笑道:“阿萝,补好长衫了?”
云恒怔忪了半晌,回道:“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