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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尽,一辆辆华贵雅致的官家车辇缓缓驶入通往皇宫的甬道。

所有车辇在通过第二道宫门之后就停下了,暂时聚集在一处宽阔之地。甬道上早有宫人前来接应,对着各辆车辇的家徽纹绣一看便知各家身份,一个个规矩周全地行礼、查验、引路,虽然今夜前来赴宴的皇亲国戚众多,却没有出现丝毫差错。

从这条僻静却宽大的甬道入宫的都是今夜皇宴上的命妇内眷们,各自被丫鬟们搀扶下辇后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有认识的便上前致礼,不认识的也彼此含笑点头,一时间宫人们只觉得眼前金华玉贵,娇客晏晏,馨香润鼻。不多时大家各自散开,被宫人们引着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路径前往皇宴所在地畅清阁,坐到自己该坐的席位去。

皇宫内院须得噤声缓行,是以分散而行,且自家老爷在朝堂上的位次越尊,所需行走的路途越短,为的是让女眷席上位次最尊者最先入席,以示敬意。

一个身着浅紫色对襟缠丝夹花飞羽裙的明丽少女却没有动,不顾宫人低声催促,只看着西边一处宫墙,说道:“时辰还早,我去一趟翊宁宫。”

这是知会,并非商议。

前来为这位少女引路的是一个看着年少老成的太监,当即赔笑道:“郡主说笑了,您在今夜宴饮上座次位列三甲,您可得快着点儿先去畅清阁才是正理。”

少女迈开步子就往西边走,边走边说道:“从此处前往畅清阁只需一盏茶时分,其余需要等我的人走的四条路都在一炷香以上,耽误不了。”

引路太监头大如斗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但仍跟在少女后面继续劝说:“话虽如此,但从这儿去翊宁宫少说也得半柱香,这会子又没有抬辇,您这一来一回一折返的,那不就迟了——哎?郡主?!”

少女“唰”地一拉裙摆伸脚就腾跃而起点在宫墙上,几个起落就已在数丈之外,声音稳稳传来:“我先去,你们就在翊宁宫外等,绝不会误事。”

“哎呦呦!”太监轻轻跺了跺脚,少女已经不见踪影。他只好对一直没有出声的那少女的丫鬟埋怨道:“你怎么也不劝劝你家小姐!”

丫鬟无奈摊手:“谁能劝动谁去劝,我是触不起这霉头。”

太监与丫鬟快步向着翊宁宫走去,恨恨道:“这节骨眼儿上什么乱子都不能出!不然你我的小命都不算什么,牵连两位将军就谁都别想好过!”

丫鬟吐吐舌头,走得更快了些。

翊宁宫。

岳棠从宫墙翻越,轻轻地落在了院子里。

居然一个守卫也无,连主殿门口都没有一个宫女站门。

岳棠只觉四下光线昏暗,完全不似上次来时那般灯火通明,金贵四溢。她朝着主殿走去,试探地叫了一声:“姐姐?”

没有人回应。她又上前了几步,偏殿的门忽地打开,一个宫装美妇急急奔出,声音不确定又带着希冀:“棠儿?”

岳棠心内一松,颇为宽慰地快步上前握住姐姐的手,细细看了看她有些散乱的鬓发:“姐姐这是怎么了?一盏灯也不点?”

一个宫女从偏殿追出,见到岳棠微微一愣便立即行礼:“四小姐。我们娘娘这几日总觉疲乏,方才躺在榻上本来都要睡了,可忽然说有人来了便立即出来了,连外衣都没顾上披。”说着便为这美妇人披上一件薄绒氅,又细细给她紧了紧合襟。

美妇人紧盯着岳棠,握着她的手也攥得紧紧的,连连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是你?父亲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皇上……皇上怎么样?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难道是……”

她双唇微微颤抖,惊疑不定地看着岳棠:“父亲反了?”

岳棠微微迟疑的表情灼痛了美妇人,她攥紧了手几乎要将岳棠掐出血来,声音都开始发颤:“你告诉我,你实话实说!五个月又二十七天了!没有任何音讯!皇上突然就不来了这里突然就被禁军围起来了宫女们也都没了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家生丫鬟!棠儿!父亲反了是吗?现在他是……皇帝了?那皇上呢?他把皇上怎样了?!”

“没有,父亲没反。”似乎是被姐姐的目光刺得双目发痛,岳棠轻轻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摩挲着姐姐的手安慰她,“我来是想告诉你,如今——”

“没反,没反……”姐姐徒然松了一口气,手也松开了,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数遍,忽地又柳眉倒竖地看着岳棠,“那你今夜入宫……”她将岳棠上下打量一番,唇边忽地生出冷意,“原来如此。”

她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岳棠,声声嘲讽:“不爱入宫不穿宫装不喜欢打扮的岳府四小姐,今夜倒是打扮得如此标致!我已经不中用了,所以父亲要将你送给皇上,是么?!”

岳棠的眸子骤然一缩:“你说什么?你以为我是来当贵妃的?”

“不是么?”曾经的淑贵妃冷笑更重,“难道还是来专门探望我的?你有这么好心?之前来看我不也是因为我是皇上宠妃吗?原来那时就不安好心,想在皇上面前露脸?你怎么不早说?我帮你引荐好了!我就算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父亲的意思我还不是要遵从?何况自家姐妹你跟我绕这么大的圈子做什么?!”

“岳棠!我待你不薄!”淑贵妃随手一抓,将腰间挂着的玉佩朝岳棠的脸上掷去。

岳棠轻易躲开,玉佩砸落在地,发出断裂的脆响。

岳棠方才一直温暖的眼神渐渐变冷,关切的情绪也已缓缓湮没。她看着淑贵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是告诉你,皇上已经薨了,新君已经继位,今夜是新皇宴请在京的皇亲国戚以示拉拢恩赏,我不过是随父亲和大哥一同来的,跟新君说不上一个字。再有,你被困在这里是新君的授意,以防你在宫中生变时以岳家兵符调动禁军,现在外面一个守卫也没有,你要留要走已无人在意。”

一字一句仿佛重锤,敲击在淑贵妃心上,砸出一个个大坑。

淑贵妃踉跄倒退两步,她的家生丫鬟连忙扶住她,看着她面上惨白一片,眼神慌乱无助:“薨了?薨了?何时?怎么会……他那样强健的一个人?新君继位了?是谁?是谁?!谁敢!”她扑向岳棠抓住她的衣襟,定定剜她双眼,“我没有听见大丧的钟声,你骗我!”

岳棠一手卡住她两只手腕从自己衣襟上扯下来往边上一掀,说道:“内忧外患之际为保家国平定,秘不发丧罢了。”

淑贵妃被掀得坐倒在地,惶然地看着岳棠,不住地摇头:“不,不会,不是的,我才当上贵妃多久?怎么会这样?他说会一辈子疼我宠我的,怎么会死?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快就换了天?”

岳棠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嫌恶,又夹杂着刚才姐姐误会她时所说的那些冷言冷语,令她转头立即就向宫门走去,打算离开这里。

淑贵妃追上来在她身后喊道:“棠儿!我该怎么办?你来找我就是告诉我这些?那、那然后呢?父亲怎么说?”

“父亲什么都没说。”岳棠站在门口,没有回头。

“那,那新君打算如何处置我?”淑贵妃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难言又压抑的期待,“新君是柯家三郎吗?他……曾与我……”

岳棠忍无可忍地转身,冷冷的声音刺破淑贵妃的美梦:“淑贵妃,新君你倒是认识,不过不是柯家人,还是段家的人,叫做段舒清。”

淑贵妃一惊:“段舒清?!她、她一个女子,怎能、怎能坐龙椅?!”

“怎么不能。”岳棠瞥眼看她,“她比你那皇上差在哪里?”她倏然踹开宫门,大步向外走去。

淑贵妃愣了一瞬立即又来追她:“棠儿!我待你不薄!你一定要知会父亲接我出去!棠儿!”

岳棠心烦意乱地甩甩头,走出一段距离还能隐隐听见淑贵妃尖利的声音:“段舒清算是什么东西!自古又哪有兄终妹及的道理!只恨我……只恨我没能怀上身孕,不然如今我已贵为太后!”

岳棠气闷地闭了闭眼。

她本来,真的是来接姐姐的,是背着父亲来的。

只要姐姐一句话她就立即安排出宫事宜,连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就在距离翊宁宫最近的宫墙下面候着。

而眼下,她靠近宫墙吹了一个呼哨,墙外立即有人回应三声,紧接着是车马远去的动静。

罢了。这样的姐姐,大概只适合生活在宫中。从前那个在府中对自己有过关照的姐姐,眼下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岳棠一脸心烦地向外走,穿出翊宁宫的宫门便迎上等在外边的引路太监和自家丫鬟。引路太监看见她就松了一口气,一叠声地说道:“郡主您可出来了,奴才刚得了信儿,皇上都已开始更衣了,您可快着点儿吧。”

岳棠微微一笑:“我能更快,你跟得上吗?”

引路太监奉承道:“哎呦奴才哪里敢跟堂堂帼英郡主相提并论,只盼郡主稍稍快步,奴才就是跑断了气儿也要跟上呐。”

岳棠笑笑不再说话,脚下步伐加快。引路太监在她侧前方侧了半身踩着碎步也走得飞快,一看便知在这宫里的年岁相当长久。

拐过一个弯口之后进入一段林荫小径,岳棠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这位公公,皇上对翊宁宫淑贵妃有什么旨意吗?”她不等引路太监答话,便极快地从往他手里塞了两大块碎银子。

引路太监手腕一转便将这银子隐匿袖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回道:“郡主慎言,这淑贵妃可是再也叫不得了。”他微微凑近,“皇上虽还未下旨,但前朝的旧人都不会留了。”

岳棠内心突跳,面上却还是一派镇定:“怎么个不留?”

引路太监笑笑:“前朝旧人皆是女子,都送去庵里当姑子。”

岳棠的面上仍然没什么变化:“何时起行?”

引路太监:“这倒是还没定下来,不过依奴才愚见,不会超过下月初五。”

下个月初五,是当今太后的寿辰。太后本就还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早有口风传出来不想再看到从前皇帝的旧人了。

此时距离下月初五还有十来天,岳棠觉着无论办什么事也都够了,便对引路太监微笑道:“谢公公提点。”

引路太监连称“不敢”,继续为这位新帝亲封的帼英郡主引路。

不多时便到了畅清阁,引路太监将郡主及丫鬟引给阁内负责引路伺候的宫女,便行礼退下。不过他没有立时离开,而是对着岳棠的背影看了一阵。

“看什么呢?”另一个太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只见满眼衣香鬓影,并不知他在看哪一个人。

引路太监咋舌:“不得了。”

“什么不得了?”

“岳府四千金,帼英郡主,不得了。”

“那还用说?领兵才一年多就已经平叛过六回,回回大胜,这回在京坐镇力保皇上登基,被皇上亲赐名号‘帼英’,封地俸禄比平级多一倍,啧啧,这等荣宠试问几人能有?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引路太监微微眯眼,“她一眼就看出我情报通达,给我塞了银子问我翊宁宫的事儿。”

“哦?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方才往我脚上随意瞥了两眼,我便知她已看出我这靴子是生花斋的上品,以我这七品俸禄是绝对穿不起的,她看出来了。”引路太监感叹道,“在宫里十来年了,这样的眼力不出三个人。”

另一个太监也叹道:“要是以前,宫里人精可多了去了,这些年换了几次天,一拨的人来,一拨的人走,眼尖的可是越发少了。”

两个太监并行离开畅清阁,隐隐还能听见他们在说“若是当今圣上是男子,以郡主这察言观色入了后宫,怕是立即能荣宠加身一步登天呢……”

“可惜了是个女子,不然恐怕早已……”

畅清阁内的下庭已经或坐或站了不少内眷,彼此寒暄客套打趣逗笑,一派和谐安然,仿佛这数月来发生的一切对她们没有半点影响。

岳棠自落座后就不断有人上来问安,她虽无需起身却也不胜其烦。她轻轻抚了抚左臂,那里还残留着上一场平叛的疤痕,现在若是使劲去按还有些隐隐作痛。而眼前这些女眷们,个个身骄肉贵,纵享奢华,对外面的流民与饥荒毫不知情。

或者,是毫不在意吧。

无论是哪朝天子哪朝臣,这里的人们似乎永远安于享乐,不知疲倦。

岳棠望向上庭,那里除了皇上的龙椅还是空的,其余的都已经坐满了。男人们不如女人健谈,加上离龙座更近,那边的气氛显得更为庄严肃穆,只有宫人们伺候茶点的轻微声响。

上庭与下庭不过数步之隔,却已分了上下尊卑。

岳棠看着她的父亲和大哥坐在距离龙椅最近的左下首,两人俱是盛装加身一派清贵,相仿的眉眼之间都蕴着淡淡的自傲,举杯饮茶的大家风范也如出一辙。

像两尊高高在上的神明,只能被仰望而不可接近,透着无限的疏离。

在他们对面落座的是柯家的三郎,那位曾与尚在闺阁的淑贵妃议婚的男子。如今已贵为骠骑大将军,已不是从前那个需要靠岳家提携才能更进一步的小小侍郎了。

而这三人,在这半年来的流民暴动和边境骚乱之中,都称病未出,只派了家族中人前去应对,而之后的功劳都是这三人来领受。

谁让他们是身为家主的男子呢。

呵。

岳棠将面前的茶仰头喝了半盏,此时很有些想念从前在外地喝过的甘冽的冰梅烧,那喝一口就直冲入肺腑的爽利,比这里等会要端上来的半甜不甜微辣不辣的酒可强多了。

“圣驾到——跪迎——”

随着一声唱喏,众人纷纷起身又伏地叩拜,山呼万岁,听得皇上的步伐轻巧地踏上了龙座,伴随着些许环佩叮咚。

“众爱卿平身,坐吧。”皇上的声音婉转清越,众人回谢后纷纷起身落座。

这位才登基不足一月的新君面容姣好,整个人流露出玲珑剔透之感,新做的宴客常服妥帖地包裹着她优雅美好的身段,特别整改过的冠冕和配饰映衬着她宁定温和的笑意,在肃穆凝沉的皇帝袍服中生出些独属于女子的柔暖圆融之感。

“今夜家宴,众卿不必拘礼,”女帝柔缓开口,“前帝新丧,不可奢靡,然朕亲近众卿之意须得传达,是以家宴与众卿同欢,以示犒赏。”她不待众人起身谢礼,便对岳棠所在的方向抬起了手,“帼英郡主,上前来。”

岳棠连忙起身快步上前,行至女帝面前刚要跪地行礼,只听女帝已开口阻拦:“免礼,上前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岳棠在众人盯视的目光中径直走向女帝,坐在了龙座的脚踏上,侧身低头行礼:“谢皇上隆恩。”

女帝示意宫人添碗筷给岳棠,众卿这才跪地谢恩,复又站起各自落座,碗筷相触的声响轻轻不绝于耳。

女帝微微俯身,对岳棠轻声说道:“这里看柯三郎,看得更清楚些。”

岳棠有些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说:“看他作甚。”

女帝轻笑:“装什么糊涂,你父亲允你来赴这畅清阁之宴,不就是为了让柯三郎与你相看?”她的美目在柯三郎身上流转一番,笑得愈发明显,“毕竟那柯三郎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主。”

岳棠冷哼:“即便他看中了我,我也未见得看上他。”

女帝笑出声:“好棠儿,你都没正眼瞧瞧人家。柯三郎好歹也是京中闻名的俊俏公子,怎见得不能入你法眼。”

岳棠嗤笑:“称病不出战,就这一点,我就看不上。”

女帝的笑容几不可察地敛了敛,伸手按在岳棠肩上,说道:“皇城被围时唯有你紧急驰援,朕会一直记得。”

岳棠淡淡道:“那皇上为什么封我为郡主,而不是将军?”

女帝放在岳棠肩上的手微微一僵。

将军可以征战沙场,郡主须得联姻贵戚。

与岳棠一同平乱的其他男子得到的都是军中的封赏,唯有岳棠受封的是命妇内眷中的位份,虽然尊贵却并无什么实际用处,还明确告知了所有人,她再如何强悍勇猛,最终归宿仍是嫁人生子,在深宅大院中了此一生。

封号“帼英”,在岳棠看来,更是一记响亮的讽刺。

虽然她也知道,女帝是真心实意想褒奖她的,“巾帼英豪”四字不是谁都担得起的。但此时此刻,她想起父兄、主母、姨娘及众姐妹的明嘲暗讽,根本没办法不出言相激。

她所倚仗的甚至不是乱中救驾及保皇登基的恩义,而是她与段舒清一向投缘的表姐妹情分。

女帝轻轻按了按岳棠的肩,收回了手,语调回复如常地温言道:“你若想当将军,倒也不是不可。不过你看,朕座下虎狼环伺,将军之位仿若极品肉糜,若要虎口夺食,必得付出更高更多的代价。”

将军可掌兵权,有了兵权就有了翻天的可能,任是谁都对将军之位虎视眈眈。加上近些年来朝权更迭频繁,女帝对封赏将军一事更为谨慎,何况岳家一门双将,岳棠的父兄已经都是大权在握的将军了。

岳棠虽然一直对女帝忠心示好,且确实在女帝落难时前来驰援,但她终究姓岳。

岳棠对女帝的防备之心有了微妙的理解,当下轻轻一笑,说道:“皇上,您给出去的东西若是不想给了,拿回来便是,不必思前想后。”她一针见血地说道,“我与父兄,同姓不同行,我以为您早已知道了。”

女帝的表情松弛了些许,笑道:“这世间万物恒久不变的,便是变。棠儿,你说的话,朕眼下是能信的,以后么——”

岳棠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接过女帝命宫人递来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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