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连忙道:“将军不可,您怎可做这般粗活,若是被碎石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怎么不可?将军就不是从军之人了吗?大伙儿都干得的我如何干不得?”韩煜礼道,“况且若是连这样的小伤小病都忌讳,还算得上什么铁骨铮铮的男儿!”
旁边干活的将士听到“将军”二字,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头来,看到眼前这白白净净的公子,竟已经在水渠中抡起了锄头,他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沾了污渍,他却浑然不觉,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他沉了沉气息,中气十足地对着将士们喊道:“大伙儿加油,咱们今天把这些活儿干完了,晚上回去好好吃饭喝酒!”
众人见状,都鼓起了十分力气,热火朝天地挖了起来。韩煜礼也全然不是做做样子,每一锄头都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他并非第一个到这里来的京城子弟,半年前冯太师有个侄孙被送了来,日日饮酒作乐不说,还打着大营周边村子里几个小姑娘的主意,后来实在熬不住潮湿苦热,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回京去了。所以这次京中传来旨意,说是要将护国公府的大公子送来,人人都觉得他也是一样货色,嗤之以鼻,谁知今日看来,倒是全然不同。
到了晚上,军中的厨房煮了肉,热了酒,相当于也是给新来的将军接个风。只是条件所限,肉不多,只有韩煜礼的主位上摆了一些。韩煜礼见了,只取了一块,又道:“剩下的撤下去分给大家吧!只是今后大伙儿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不必再开小灶了。”
说罢他举起一杯酒,对众人说:“韩某自幼长在京中,娇生惯养,军中之事有许多都不懂,今后还需大家多多指导,既然入了军中,我便也是和大家一样的人,大家都是兄弟,这杯酒我敬各位兄弟,谢谢大伙儿多年辛苦为我南陵驻守边疆!”
军中的酒甚烈,一口下去烧得整个腹部都觉得痛,韩煜礼却是浑然不觉的样子。大伙儿见这新来的将军似乎并不是个多事之人,反而很是尊重他们,对他的排斥也少了许多,皆举杯饮进杯中烈酒。众人喝得尽兴,韩煜礼很快就有些醉了。赵康见状道:“将军今日才到,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于是扶着他回到了为他重新安置的营帐,虽还是他一人独住,却是简朴了许多。韩煜礼一头倒在榻上,闭上了眼睛,赵康见状,也悄悄退了出去。
韩煜礼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眼神空洞而又茫然,像是一句被抽走了灵魂的空洞皮囊。
这般活着似乎早就没了什么意义,舍了这条命定会让父母痛不欲生。
若是能在这前线为国捐躯,倒也不失为是个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