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锥终于明白,人的资质天生便有不同,他蠢得连发小变心都瞧不出来,可尤景云不仅能识人断案,还被上帝点亮各种技能,说不羡慕是假的。
看着尤景云将剃下来的鱼骨放进锅里熬汤,加少许白醋,不一会汤汁就变得浓稠雪白,秦锥忽然觉得口里津液直冒。
不知道尤景云还加了什么料,那汤的香气儿和别的不一样,一点也不腥,还特别鲜,带点甜,将秦锥肚子里的馋虫勾得疯狂蠕动,不断发出如雷鼓似的肚鸣声。
坐在桌边吃吐司的少年也被吸引住了,但他吃着东西,先前又落了尤景云面子,这会不好称赞尤景云什么,便对着秦锥调侃道:“你这腹语说得可以啊。”
秦锥脸瞬间就红了,捂着肚子跟他商量:“你那吐司给我一片呗,这味儿太香了,我先垫垫肚子。”
“给你留着呢,自己去面包机上拿。”少年就知道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是扛不住的,笑吟吟一扬脖子,示意他去吃。
秦锥迫不及待往吐司上舀了一勺蜂蜜,张嘴便咬下去,瞧那模样,像真是饿得狠了。可下一秒,当鱼汤的香味飘进鼻子,他又失去了食欲,麦香和甘甜在层层递进的浓鲜气味里显得异常苍白,非但不饱腹,还让他更饿了。
他失望地丢开吐司,趴在灶台边,眼巴巴地望着尤景云,活像只乞食的大哈巴儿狗。
尤景云忍不住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数着秒,待汤汁浓得像融化的奶糕似的,便叫秦锥拿了大碗来,将鱼汤倒进去。
秦锥张嘴就想喝,被尤景云制止了:“您想什么呢,这是用来熬粥的。”
说着,又从厨柜里舀出一杯大米,掺些金黄的糙米,洗好后放进锅里,加鱼汤和鱼肉片,用小火一起熬。
秦锥的肚子又开始叫了,趁尤景云不注意,偷摸摸伸手去抠豆腐。尤景云没回头,却忽然甩出一根筷子,敲在秦锥手背上。
他正用剩下的鱼汤勾芡,加盐、糖、生抽、料酒以及少许鱼露,不知道调的什么比例,那颜色像浮着一层光,被早晨的阳光一照,像流光溢彩的绸缎。
秦锥瞧得眼睛都直了,不住称赞道:“厉害啊景云,你这是国宴大厨的水平啊!我、我能拍个小视频么,发给我爸,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大厨!”
“大厨不敢当,就是跟国宴师傅学过几手。”尤景云一边说,一边将豆腐切块,用热油把其中一个面炸得金黄,再用那酱汁裹一圈,接着再炸,如此几次,豆腐的三分之二便黄澄澄的,剩下三分之一呈焦黄色,乍眼看去,模样跟红烧肉无异。
尤景云随手夹了一块给秦锥垫肚子,那味道也像极了红烧肉,确切地说,是红烧鱼肉,鱼汤的浓鲜全部融进了豆腐,一口咬下去,浓稠的汤汁顺着舌尖流淌,激得味蕾止不住地打颤。
秦锥竟然情不自禁地溢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听得那吃吐司的少年耳朵一抖,打个寒颤。
有那么好吃嘛?少年眼睛滴溜溜盯着灶台打转,香气儿他也闻到了,确实勾人,但他天生不爱鱼露,总觉得臭,这么一想,就认为再好的美食也糟蹋了。
这时,熬的粥也好了,尤景云揭开锅盖,趁着热气将切得碎碎的苦菜倒进去,用长柄勺搅拌均匀。
这一下,鱼汤的咸鲜和野菜特有的植物清香混和起来,变成一种难以言喻却又无比勾人的味道,刚开始热气很浓,那味道便显得沉稳厚重,若真要比喻,便是一位上了年纪、满腹经纶的老奶奶,而当热气消散,那味道又变得清爽起来,宛若一位活泼可爱的娇俏少女。
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少年们纷纷被这味道勾醒了,拥到门口,吞着口水问道:“景云,你这做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没什么,粥而已。”尤景云随口答着,让秦锥把粥分出来,自己拿了筷子,坐在桌边吃起来。
秦锥也在大口呼噜,一会叫“好烫”,一会又感叹“好吃,这是豆腐吗,我从来不知道豆腐还能做出肉的味道!庙里的素肉豆腐跟这比起来就是米田共!”
他现在根本没空理会门外那些饥肠辘辘的少年,他爸开的饭馆已经算十里八街闻名的了,各类美食点评软件零差评,排名靠前,但就算如此,跟尤景云这简单的野菜粥也不能比,难怪他爸常说,越是简单的菜,越能看出厨师的水平。
尤景云这师傅,不止是国宴大厨,还是主厨吧!
其实有句话尤景云没告诉他,自己这师傅,担任过建国会议国宴的总负责人,也是国内首个米其林三星主厨,更是一名美食家,营养学家。
这粥和豆腐看起来是一道美食,其实更是瘦身大餐,既能饱腹,又低热量,最适合秦锥这种虚胖体质。
秦锥飞快霍霍完一碗,又盛一碗,听见尤景云说:“我不吃了,剩下的都给您吧。”立刻抱着锅呼噜起来。
门外观望的少年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本想问问能不能分点汁,现在没指望了,只能随着秦锥狼吞虎咽的动作,不断吞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