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眼眶发红的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齐浩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谢谢你，阿唯，但是现在这钱用不到了。欠你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我他妈现在是跟你谈钱的问题吗！”沈唯一挥手把信封甩开，里面的钱散了一地，“齐浩，几年你都熬过来了，现在怎么可以出院！住院说不定还可以拖一段时间，出院就只有等死了！”
“没用的，医生已经劝我放弃……”
沈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愤怒道：“医生让你放弃你就放弃？病危通知你收过几次你不知道？不也熬了这么久吗！”
“你懂什么！”齐浩用力的推开他，大声吼道：“我难道想我妈出院吗？我难道不希望她好好的吗！可我有什么办法！真的治不好了，没有办法！”他痛苦的捂住脸蹲了下来，“你知道我每次看她透析有多痛苦吗？我妈体质不好，每次透析都痛的死去活来，我能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沈唯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哆嗦着手抽了根烟放到嘴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
——
半响，齐浩推着轮椅走出住院部大楼，水泥道路两边种着兰花，尚未开放。
齐母动作困难的掐了点兰花的叶子，放在鼻尖轻嗅，轻声道：“儿子，你知道妈妈最喜欢的是什么花吗？”
“兰花，你跟我说过。”
“对，妈妈最喜欢兰花，因为兰花高洁美丽，你也要像兰花一样，做一个正派正直的人，别像你赌鬼父亲，知道吗？”
“我会的。”
“妈妈看不到兰花盛开了。”齐母捏了捏儿子的手，交代道：“记得别把我葬在公墓里，我想魂归故里，最好坟前种几株兰花。”
齐浩哽咽的“嗯”了一声。
一行人走出医院，沈唯靠在车旁抽完了最后一支烟，沉默的过来帮忙把行李搬上了后备箱，在齐浩开口之前，冷声道：“再跟我客气，就没你这个兄弟。”
齐浩的住所沈唯从没来过，是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堆着几个恶臭弥漫的垃圾桶，每次进出必经之地，墙壁已经斑驳脱落，四十来平的小房子，在客厅隔出一点区域装点了一下，桌上放着连接摄像头的电脑跟麦克风。
齐浩也没说什么见外的话，没有必要。沈唯帮着把行李提进屋，倒了杯水喝，“在做网络主播了吗？”
“嗯，上周刚签约。”齐浩安顿好母亲，关上卧室门，将信封再次放在沈唯面前。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片刻，沈唯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一趟老家。”齐浩疲惫的搓了搓脸，“我母亲想葬在老家，我打算订明早回去的车票。”
“你老家哪儿的？”
齐浩说了个地方，是邻省的一个小县城，隶属于通州市管辖，得坐高铁到通州市转车再到县城。
“伯母经不起那么折腾的。”沈唯道：“休息会儿，我们晚上出发，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那就帮到底。”
那笔钱齐浩最终还是没有收，沈唯已经帮他很多了，光是这笔人情债就够他记一辈子了。
沈唯没有再勉强他收下，而是在出发之前买了一堆他认为比较实用的东西，全部都是给他们母子的，沿途定了最好的酒店套房，给齐母最舒适的休憩环境。
一直到上省界高速的时候，他都还有点回不过神，这么突然的，他已经离开星海市了。
陡然想起还没请假，忙给导师发了条微信，找了个托词解释了一下。然后点开楼谦的头像，对方下午就已经回复了，他忘了看。
楼谦的导师是业内颇有名望的教授，参股了朋友的一个律师事务所，资质也挂在旗下，虽然大多时候是吃分红，但有时候碰到些比较棘手的诉讼案，也会亲自接手。认识许多业内大牛，资源人脉都很是不错。
国庆前，张教授曾说会带开学模拟考排名前十的同学，去参加一个外地的案例研讨交流会，吴蒙还曾为此捶胸顿足，后来不负众望，拿下了第十一个“特殊名额”。
此次交流会规模很大，会有很多知名事务所来参加，以及外籍导师带领的学生们。不难想象，这些知名事务所可能是想借此机会，物色一些优秀的苗子，就看谁能接住对方抛出的橄榄枝了。
不出所料，楼谦也在其中。只是巧得很，这个交流会的举办地点就在通州市会展中心，距离沈唯定的酒店仅仅隔了两条街。
沈唯原本想让楼谦帮忙去喂一下猫崽子的，但楼谦明早就得出发，交流会为期半个月，托他照顾显然不行。手指划了划，最后点开宋则言的头像，让他去帮忙喂养几天。
楼谦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看了眼微信，某人的左上角不断地显示输入中，但就是收不到信息。最后无奈的拨了个电话过去，沈唯刚好到服务区，齐浩在照顾他母亲，沈唯下车接了电话。
“编辑了什么长篇大论发不过来，不如讲给我听听？”
听到楼谦的声音，令沈唯阴郁烦闷了一下午心情稍微好转，开玩笑道：“你猜我在哪。”
“又出去玩了？”
“胡说，受你影响，我最近都很少熬夜的。仔细算算估计都推了宋则言的邀约四五次了。”
“呵呵，你那边有车声。”
“对啊，我在高速上的服务区，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到达通州市了。”沈唯低低一笑，“你明天几点到，我在这边开了房间，一起住么？”
楼谦着实有些惊讶：“你去通州市干什么？”
“给朋友帮个小忙。”沈唯见齐浩装好热水回来，要准备出发了，“先这样，见面了再跟你详说。”
“嗯，开车注意安全。”
“我可是老司机，放心啦。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你明天到了直接过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