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厦门。
靠海的古厝低矮破旧,密密麻麻,在灰沉沉的天幕下瑟缩着。
斑驳的石头界碑矗立在村落之间,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分隔符,将名字不同的村落分隔在划定的区域内。
张海欣和张朝蘅选了靠海的村落借住,初来乍到不习惯闽南的潮湿,吃足了苦头。两人长于北,受不得潮气,脚踝上起了一圈的红疹,看着就渗人。这红疹不仅痒,还容易扩散,像是中了毒。
好在当地的老仔闽南语,老人,或老爹拿出了药膏,涂了几天红疹子便消了。但两个姑娘不敢掉以轻心,从那以后天天都会跟着喝汤,去湿气。
修整了几天以后,她们开始规划路线准备去探探路。
大清早的水汽尤为湿重,呼吸一口仿佛就吃了一嘴的水。
老渔民家煮了一大锅海鲜米粉,锅子里加的都是昨天新网上来的鲜味,鲜虾、小管、贻贝、海蛏个大肥美,完全勾起了人的馋虫。
天还没亮,远处的海浪声却愈发清晰,应该是涨潮了。
这时候正好能借着浪潮出海。
吃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朝蘅租了条渔船,跟着老船家一起下海看路。
张海欣坐在甲板上捏着图纸,对比着陈老先生指出来的危险之处,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音节。她对阵法风水的研究更高一层,朝蘅也就由着她去,自己跟着老船家掌舵指正路线。
碧蓝的海面起起伏伏,层叠的海浪席卷着不知名的海草奔袭过来,打在船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也不知道在那万顷碧波之下到底埋葬着什么,海洋的神秘就在于它的不可穷尽性,在历史长河中是如此,在百年之后的现代,亦是如此。
张朝蘅站在船舵前,负手而立。
海风吹得她发丝乱飞,有几缕长而细的黑发滑过她的鼻梁,在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前略过残影。
面对浩瀚无际的海洋,朝蘅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本来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亲自面对这样广大无法捉摸的存在时,她还是感到了渺小,心里多了一丝不安。
人的存在,与这样亘古的事物比起来,还是弱小的多。
她到底能不能找到那座神秘的海底地宫呢……
“阿蘅,快来看,前面有座暗礁。”张海欣跳下甲板快步走过来,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语气兴奋。
朝蘅心里的那丁点茫然也被拍散了七八分。她走到船边往下看。
水面下的礁石本体若隐若现,浮出的部分呈现出深黑色。这块暗礁并不大,形状看着像是一个正着放的圆锥,无数贝类攀附着生长,积累了一层又一层。
第一个暗礁出现了,那么剩下的几个也不会远。这边还属于大陆架部分,近海的暗礁也就那么几个。
这还不是最为危险的几个暗礁,所以可以停靠一段时间。
“阿妹啊,你们找这些东西做什么呀?”老船家掌着舵,笑着问道。
“替人办事嘞。”张海欣对着图纸打了个勾,回道。
她们不明说,老船家也不再问,只是将船只停到了暗礁的附近。船只不能靠着暗礁,不然再度开船时定会撞上去。
朝蘅朝着礁石扔了个小东西。
那玩意儿遇到礁石就炸开,红色的汁液稀稀拉拉沾了石头,却没被海水冲刷干净。
做了标记,今天的计划就完成了。
老渔民顺带撒了个小网。
出乎意料的这次出海一趟收获不小,网里多了很多鱼虾贝类,还有一只大章鱼。章鱼还活着,在网里蠕动,却硬是没从渔网里逃出来。
“奇了怪了,平时这可没这么多鱼虾啊。”老渔民摸着胡须,一脸的惊喜。
平时他也没少来,但是这次带了她们,就有了意外之喜。当即他看这两个小娃娃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客气尊敬。
日头上来,越发的毒辣,晒得人脸上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