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咬唇一字一句道:“哥哥,我明白的。我与沈世子没有可能。可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才不藏着掖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他,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想一想他,画一画他,仅此而已。我知道父亲母亲和哥哥会给我找一门好亲事,只要不委屈江家,不伤害到江家,脾气好一点儿,对我足够尊重,我就不反对。”
语罢眸子中带着轻微泪光,一把将那副画夺回来,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揉成一团,却又展开自中间“嘶啦”一扯,而后又重复撕扯,直至已看不清画中人的样子,才扬手一撒。
细碎的纸片大多是白色,其余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纷纷扬扬如同鹅毛大雪中飞舞着红梅,那明艳格外显眼。
江怀璧轻轻拍了拍江初霁的背,要劝说几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江初霁有些哽咽,但还是轻声道:“哥哥,我没事。我以后会尽量不去想他。”她抬眼看着哥哥的脸,强颜欢笑,“原先也不过觉得沈世子生的好看,现在觉得哥哥也好看。若哥哥是女儿身,怕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都要是你的了。我多看看哥哥,说不定就不记得他了呢!”
江怀璧却是心中微微有些酸涩。
女儿身啊。
“阿霁,还有三日便是你的笄礼了,一切事宜我与母亲已准备妥当,你开心些就好了。”
她下意识抬手拂去落在妹妹肩上的最后一片红色纸片,思绪有些飘远,并未看到她眼眸中深不见底的哀伤。
“公子,查到了。给夫人诊病的大夫本名叫胡有昆,祖籍云州,二十年前在京都开了回春堂给人治病,但由于医德有亏治死了人吃了官司,名声不大好,就被撵回了云州。这几年不知为何又更名换姓进了京城,托人多方打点进了平郡王府做了客卿大夫。现在人称田尧生,医术不但在郡王府备受称赞,且京城内也有好名声。夫人许是知道了他的医术好,所以才请他的。”
木樨查人一向仔细,一面说着一面还将其余情况递给江怀璧,纸上密密麻麻,事无巨细,包括那大夫为何入狱,怎样进的平郡王府,甚至家中亲眷都有。
却独独查不出来为何再入京城。
只说他家中一贫如洗,最后小儿病亡后便入了京,而再次入京便好似从来没有他这个人,没有人追究他的来历以及之前的行医经历。
“那可问了他母亲是何病症?”
“奴婢装作无意间问了,他只说是普通风寒,只是原先拖得时间久了些,多费些功夫。”
江怀璧挑眉,普通风寒如何用得着特意去请他?江府的大夫没有理由治不好。且病人最忌同病不同医,若是药性冲撞便不好了。
她的母亲,到底要干什么?
她有些忧心地揉揉眉心,冷声吩咐:“那大夫没说实话。你继续查,务必盘问出来。若发现异样,即可扣了人来禀我。要紧情况下就地解决,可先斩后奏。”
“是。”
小妹笄礼在即,只希望母亲那边无甚大事。
青琐急急忙忙进了庄氏的院子,一路上遣退了所有的下人,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掀了帘子进了屋里,又小心翼翼关了门窗。
庄氏也有些急切,看着她将纸条拿过来,便夺了过去。
“田大夫怎么说?”
青琐面色有些难看,犹豫片刻终是说出来:“田大夫说最近遇上了点麻烦,不能来给夫人诊脉,但是会送药过来。只是这药……”
庄氏皱眉,接过青琐手里两瓶一样的药,觉得奇怪,“药怎么了?为何不似安胎药?”
寻常大夫开药有药方,即便包好了也都是草药煎熬内服,可这装在瓶子里的药会让人莫名想到毒药之类的。
“夫人,田大夫说左手是保胎药,右手是堕胎药。他……他还说自己似乎被人盯上了,怕事情泄露所以早做准备。这保胎药是怕夫人万一遭遇不测服下落胎药后即可喝下便可使胎儿无恙。这堕胎药……田大夫说夫人身份到底尊贵,也是为了夫人和江府着想,但喝不喝……还看夫人自己!”
庄氏面色顿时煞白。
那位田大夫,本来为她诊病就隐秘,如何还会被人盯上?
还有这堕胎药,瞧着分量不多,但必定是药效极猛的,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盼了那么久的孩子。
若田大夫将她的事情说出去,那江家,甚至还有母家庄国公府,岂非都要被连累?
如今,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青琐,去,快去,不必看着田大夫一家了,趁着夜色将田大夫解决掉,别让人看见。多找两个人,什么痕迹都不要留下!”
青琐傻了眼,急道:“夫人,那是平郡王府的人啊!”
跟皇亲国戚对着干,这可不是小事。
“平郡王府又如何!他一个小小的大夫还不能有个失足落水或是遭遇抢劫得了?”庄氏已六神无主,顿时乱了分寸,现下满心想着除了以防后患。
却不知有句话叫,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