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站在家门口,深吸口气后才用钥匙开门进去。
“奶奶,我回来了。”
“饭做好了,洗个手准备吃饭吧。”
饭桌上,鹿曼一言不发,奶奶觉得孙女不大对劲:“怎么啦?是哪不舒服啊。”
“最近学校里的事很多,还有我来好事了。”鹿曼半真半假的说。
奶奶也没再怀疑。
“我最近也总是觉着好累,不知道怎么回事。”
鹿曼的嘴唇抖起来:“奶奶,医生不是说让你休息几天吗,您这才回来一天呢。”
洗完碗,她呆坐在床上,听着街坊家中传来的狗叫。
手机震动起来,被她备注为蠢猪的男友发信息过来。她滑开解锁。
蠢猪:我妈妈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分手吧。
她难以置信的望向那些个字,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放屁,你背着我跟林白鹭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数?
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击打出咔嗒的声音。她刚把消息发过去,却又有些后悔。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洒脱的人。对方却再也没有回复。她仍不死心,心中像是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她又编辑一条信息。
拿你妈当挡箭牌,不要脸。
她把搭在前额的长发捋向后面,拨通林白鹭的号码,手机贴在脸上。没人接。她坚持不懈的打过去,对方关机。
她突然爆发开,将手机掷在地上,并无声的哭起来。
“小曼,怎么了?”奶奶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手机掉地上了。”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带着泪痕直至入梦。
在学校的时候,周亚夫给鹿曼打来电话。这可真是稀奇事,平时这个光头男人只在收钱的日子出现。奶奶说他是恩人,但鹿曼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他。对方约她下午去喝茶,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鹿曼准时出现在茶馆,生意清淡。但周亚夫还是包了个雅间。窗外小桥流水,一副城市中的山林之景。两人对坐,鹿曼眼睛里写满疑惑,但该讲的礼数不能少。
“奶奶的事,谢谢你。”
周亚夫熟练的沏着茶,将茶杯推过来。
“那天,我送你奶奶去医院的,她的病,医生都告诉我了,世事难预料。”
即使不懂茶,嘴里四溢的清香也体现茶叶的价格。无功不受禄,无利不早起,她在斟酌男人的意图。听到周亚夫所说,她摇头表示并不想谈这件事。
“她动手术的钱,你们家拿不出这么多吧。”
“你比我要清楚。”
周亚夫抿口茶,他清楚鹿曼并不是在向他撒气:“你考虑下做陪酒吗?”
不远处的戏园,算是与茶馆联动的场所。悠转的唱腔博得一阵叫好声。
“什么?”鹿曼秀眉微皱。
“就是那种,在酒吧TKV里陪有钱的公子、老板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不需要你多有才,只要你长得足够漂亮就行。”
周亚夫端详着鹿曼姣好的面容,明白她远比那个标准要高。
鹿曼脸上出现了一片红,但还是端着的架子:“叔,你知道你自己正在说什么吗?”
“凭着我的关系,你可以得到这个机会。”他像是没听到鹿曼的疑问句。
“卖身的机会?”
她此刻就已经认清事情的走向。
“是叫你陪酒,不是叫你去卖身。只要你不想,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周亚夫有点生气,但就连那样子也是装出来的。他很清楚自己在撒谎,有多少女子能在那鬼地方淤泥而不染?但他毫不内疚,他见过的太多。所谓生存,就是满足自己的需要,至于灵魂,他从来不考虑这些东西。他从没见有妓女会真正爱自己的工作,但她们都很投入,因为带来的利润让她们能过上好日子。她们都相当能撇清灵魂与生存的关系,就像优秀的男人能把工作与家庭分开。
如果是平时,她很可能会给这个男人一巴掌。但现在奶奶的事、林白鹭的事都在她脑海里打转,让她临近崩溃。当其他路都走不通时,一些瞧不上的泥泞小径,也成为无奈的选择。
戏园里,一出秦琼卖马正在上演。
“我只是想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