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好在照顾的好,又硬生生挺了好几年,已然给了家人足够就的缓冲期。
在刚患病时,为了让老人生活的方便些,父母给他们搬去了楼房;姥爷却在姥姥去世后,执意要“偶尔”回到之前的平房生活。
“缪缪是在这长大的,这里有她和姥姥的记忆,”这是姥爷给出的蹩脚的理由。
“这里也有我和你的记忆,”思缪顺着姥爷的话应和着,却不敢多说出那句“这里也有你和姥姥的回忆。”
“姥爷!”刚进小胡同,还隔着五米远,思缪的叫声就开始了,“姥爷喜欢这样的热闹,”尽管她知道,在她不在的时候,姥爷只喜欢清净。
小院子里堆满了黄土,明明天气已经很冷,小老头却只穿着一件坎肩,奋力使葡萄秧卷曲到合适的高度,然后用绳子捆起来,再埋上土——这是每年都要帮葡萄秧进行的“过冬时刻”。
“您又穿这么少就在外面。”妈妈的唠叨声伴随着高跟鞋的踢踏声而来,而爸爸则回到里屋去把棉衣拿出来给姥爷披上,家庭构造就是如此,有人需要唱红脸,有人需要唱白脸。
大人们进堂屋去准备午饭,把一老一小留在院子里,思缪从小就跟着姥爷伺候这葡萄秧的成长。
基本的流程也都知晓,撸撸袖子就加入了战斗,给葡萄秧埋好土后俩人又用多余的土和上水捏了几个小泥人。
“多大个人了,”妈妈的这句唠叨,不知是说给那个小老头,还是说给那个逐渐长大的小姑娘。
冬天来的猝不及防,折叠起葡萄秧后,小院子里愈发显得空荡和冷清。
院子南边是曾经烧炕时堆放煤球的小屋,墙面黑漆漆的痕迹约有一人高,隔壁院子里从来看不见住户,却有一棵硕大的柿子树,在一旁生长和落叶,思缪儿时每次看还珠格格里小燕子偷柿子时,都会爬上屋顶,也去偷摘隔壁的柿子吃。
“爸,这边事情也处理完了,就去楼上住吧,天冷了。”妈妈在午饭时又在唠叨着。
姥爷扒拉着饭,支吾了一声,思缪觉得,他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天气已经很冷,水管里的水已经冷的刺骨,午饭过后妈妈做上一锅热水拿来洗碗,尽管是从小长大的地方,但在适应了舒适的环境后,连过往的熟悉感都变得艰难和厌倦。
整个下午,姥爷和思缪在里屋下棋,妈妈就在一旁帮他打包行李,思缪注意到,就算姥爷表面上神情自若,眼神却一直飘向妈妈那边,时刻注意着她手上拿起的物件——他什么也舍不得扔掉。
思缪总觉得,自己优柔寡断的性子,多半是小时候和姥爷长大时养成的。
下完最后一步棋,把旗盒收起,把小桌子码好,一家人把大包小裹运到车上,小屋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