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7日
綦思缪不擅长学习,又或者说,她只是不擅长专注。
她为自己准备了一整套歪扭的混账理论,什么我只能专注一个月,什么用功太早后期会泄劲,每说一次,都要被荣义凶上半天。
却也只有她知道,那些不过是对外的说辞,她恐惧,恐惧一番努力之后,无法得到相应的成果,又或者说,她恐惧平庸。
就把所有的努力都藏在了半夜,和着卧室里那盏小台灯,和着窗外的皎洁月光,一笔一划的书写着自己的未来。
按照惯常,一中的高三是没有寒假的,整个冬天都要留在教室里上自习,好在只是上自习,早晚到校离校的时间相对宽松,座位随意安置,老师也很少到校,一切全凭自觉。
思缪将自己安置在了教室的角落里,买了三五个硕大的笔记本,将那所有的笔记从头到尾边整理边背诵——多亏了曾经的好习惯,从高一至今做过的卷子统统都保存得很好,装订成册,查缺补漏。
晚上回家的时间也不敢松懈,经常从书堆题海里抬起头看一眼时间,又已经过了十二点,思缪看看自己手中握着的快耗尽的又一根碳素笔,想痛骂自己一句,“学婊诶”。
不过是想离他更近一点。
就只是班级的成绩单上,她和他之间,仍隔着七八个人。
就只是那张纸上,站在他身边的人也不是自己。
北方的小城大多没有春天,以雪融的日子算作冬天的结尾,以几场连绵的细雨过后的烈日算作夏日的起始,中间穿插上几日杨柳絮漫天飞舞的情景,四季就这般更迭。
思缪早上到校时,看到校园中的几棵大树正在修剪枝桠。干枯的树枝被折断砍掉,新鲜的嫩绿正在往外冲撞着,只这样的小事,都让她好生发了会呆。
“走啦,别发呆了。”荣义正好路过,拽着她的校服袖子,把她拖回教室。
“好难过哦,”思缪轻声说。
“春天确是惹人难过的季节,”荣义在一旁说,“但也是个适合一切重来的季节。”好像是同思缪说的,好像又不是。
“今天是果果生日,中午一起吃饭吧,”思缪说。
“好。”他应允。
“你先去吧,等会让班主任看见就不好了,”挣开了他,闪身进了洗手间。
这学期开学,暴躁的不止高三考生,连带着各班班主任也一同开始营造鸡飞狗跳的气氛,男女生交往但凡有些过密,都要被拉去谈上半个小时的话。
明明作业堆积,却要为无关紧要的事小心翼翼。
令人恼火。
荣义在门口看着落空的手,收回来左手握右手轻轻拍打了两下,然后往前走着,没再回头。
午饭时,赵胤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定好了餐,下课时外卖正好送到,还有一块小小的奶油蛋糕。
没拿着餐食去食堂,只在荷花池旁的小亭子里摆好了饭菜,好在天公作美,不冷不热,也没有阴风作怪。
“先许个愿吧,”赵胤给夏果点上了蜡烛。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缪缪今年能一切顺利;第二个愿望,我希望世界和平;第三个愿望……”女生闭着眼认真的许着。
“诶,最后一个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赵胤忙拦着她。
“那……大家一起许这个愿吧?”夏果招呼着。
“可以诶,”说话间,大家都认真地闭上了眼。
“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思缪在心里小声地说。
偏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孩子,他的愿望好像许得格外长,睫毛跳动,嘴角带笑,不知是在谋划着什么样的未来。
蜡烛吹灭,“生日快乐!”送上祝福,切分蛋糕,思缪手快了一步,在夏果的鼻尖抹上一小块奶油,这又是一番喧闹。
也只有在这短暂的春日里,借着这样的契机,才能有一时的逃避。
偷得浮生半日闲。
但或许,是因为本就不该是自己许愿的时日,之后思缪常常回想起那时许下的愿望,总会想要嘲笑自己一番。
是自己奢望了。
2013年5月4日
“诺。”思缪下午到教室时,递给了荣义一支棒棒糖,“大家人呢?”
荣义感觉头疼,“大家都去礼堂了,今天下午誓师大会,小姐,你迟到好久了。”
“对哦,帮我看下门,别让人进来。”说罢思缪便抓上小正装,去储藏室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