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思缪换好衣服出来,催促着荣义赶往礼堂,好像之前拖延时间的是他一样。
在今日之前,学校里一直都很安静。
老师说你们要加油,你们未来第一次自主选择权就是现在,你们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二模的考试成绩被订在墙上,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压力。
操场上有学弟在踢足球,也有小学妹路过高三教学楼,大家都是悄悄地,生怕惊吵了别人的梦想。
彼时,校园里,连虫鸣都是小心翼翼的。
什么样的人会在高考前夕表现得神情自若一如往常?要么对结果已经足够自信,要么已经破罐破摔了。
剩下的第三类,就是思缪这种,永远平静且坦然的接受一切。
当然,这是荣义眼中的衡量标准。
高三,也算是鸡飞狗跳的一年。
思缪在的省份,每年的高考竞争都格外激烈,大家都早早的各寻出路。
夏果和赵胤两人,分别通过数学竞赛和物理竞赛被特招,可以直接不再参与高考,每天上学来的任务变成了为老师分担压力,给大家答疑;荣义也通过信息竞赛拿了降分,按照他正常水平,只随便考考就行。
三个人就把自己的任务重点从“好好学习”,转移到了“好好监督綦思缪同学学习”上;好在思缪原本的成绩也不算太差,也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后期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一中的高三下半年的复习模式非常简单,一三五进行模拟考,从早上七点考到晚上六点,每科两个小时,晚上老师评卷同学自由复习;二四六上课讲解试卷和答疑;周日只上半天自习。
就这样,要一直持续到高考前一周。
学校把每年的高考誓师大会安排在五四青年节,同时这一天,还会为大家举办成人礼。
算是高考前难得的一次放松机会。
礼堂门口,铺上了红毯,各班在门口排队,大家自由结伴进入,在门口有专门的摄影师为大家拍照。
“等会一起走红毯吗?”思缪在去的路上问荣义。
学校自然是打击早恋的,这些举动都应当要避嫌。不过在高考前一个月的时候,很多清规戒律都不再被严格遵守,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中在每年五月起始,每天晚自习间隙,会有音乐喷泉,走廊上很多互有好感的男女生会趴在栏杆上看喷泉表演。
据传,校长有时候会从高一楼转到高三楼,高一楼的小朋友们被抓到,会被通报批评,高二楼被抓到会要求写检查,高三楼被抓到,校长会轻轻拍拍男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一句:“小心一点,不要倚靠栏杆,危险。”
因为少了些许约束,所以往年的成人礼,大家都会借此机会,彼此示好。
老师在此时已经不多做管束,“在应当的年龄,留下应当有的记忆,”这是每年毕业典礼上,校长都会强调的一句话。
“好啊。”荣义应许了。
两人并排走着,男生的正装是一套小西服,女生是简单的小礼裙。他规矩的系着三个扣子——严格遵守西装礼仪,风吹起了衣角,思缪偏头看他,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最是刺眼。
人生中有着无数的限定,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甚至“在校园里并行”这件事本身,都是一种限定。
思缪并不在意高考成绩的好坏,她对自己有恰到好处的信心;但终归,毕业之后能站在他旁边的机会,要少了许多了。
和大部队汇集时,大多人没在意刚来的他们,毕竟活动尚且没开始,即使是这样的活动,大家也几乎人手一本小册子在反复背诵着语文课文或者英语单词。
只有亓欢急匆匆地走过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团委老师一直在找你。”
这段话是对男生说的——荣义和亓欢仍旧是誓师大会的主持人和领誓人——她说这些话时,甚至不曾看过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
“可……”荣义转身看了看思缪,女生早已开始悄悄地往后挪动,已经逐渐站到了他的身后,朝他摆了摆手,“去吧,加油,”只做了口型。
亓欢站在前面又轻声催了催他,“快点。”
荣义这才跟上去。
等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被摄影师拦下,“等一下啊,给你们拍张照,也好试试相机。”门口负责入场的老师也在说,“对啊,拍一张吧,等会就没机会了。”被推到了镜头前。
“一对璧人”,思缪在后面目睹了一切,轻轻叹气,三年过去了,一切都好像没有变,自己仍旧不曾站到他的身边,也没能获得这张合照。
他的承诺,一如既往的再度被作废。
荣义和亓欢站在背景板前,按照摄影师要求的姿势站好,合影。
荣义抬头时,和远处的女生对视着,同入学时一样。
闪光灯闪过,眼前一阵白光,再看时,只见到了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