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安时肯定地点着头,“殿下,你之前跟程大人不是也找过他,想与他商议双方不出战之事吗?眼下他打算休战议和,不也正是好事吗?对了……”安时从腰间取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夜轩之,“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们的,说你们看了便知。”
夜轩之展开信来细细看了一遍,他的眼神慢慢变得严谨起来,他把顾知从帐外叫了进来,说:“把安儿带到本王的营房里去,没有本王的允许,她哪里都不准去。”夜轩之最后一句几乎是盯着安时的眼睛说的。
“是!”顾知望向安时,她拉着夜轩之的手,想留下来帮忙:“不是,殿下……”
“安儿,”夜轩之有些严肃地打断她,又伸起右手温柔地摸着她的脸,“听话,此事本王自有分寸,你昨夜受累了,先在本王的营房中睡一会儿,乖乖等本王回来,莫要再让本王分心,知道了吗?”
安时噤了声,点了点头,眼下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做,但自己确实是不能添乱,她伸手抱了抱夜轩之,“殿下,那你千万不要受伤。”
夜轩之唇角上扬,轻轻揽了揽她的肩,应道:“好。”
……
安时虽然心里有些不踏实,但昨夜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她确实是又累又困,到了营房里洗了把脸,沾床即倒睡得很沉,在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她才迷迷糊糊醒来,此时已是未时一刻,天是灰的,太阳藏在密云里,风萧萧吹着,好像很快就会来一场大雨。
顾知已经不在营外守着了,只有两个时常在夜轩之身边的暗影卫,安时刚走到营外,就被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劝了回头。
安时眨着惺忪的眼,说:“两位大哥,我想问一下,现在是哪位将军守在主营中?玉王殿下去哪了?”
“回姑娘,庆王爷和杜将军在主营中,玉王爷还未回来。”
庆王爷……安时挠了挠脑袋,眼珠子转了转:反正也没有事,去问一下情况,顺便跟他认个错吧。
“那我能到主营中去找庆王爷吧?”
那两人对视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便答应了,跟在她身后一同去了主营。
夜景之正坐在营前上座看前锋带回来的战报,杜品也在,两人眉眼舒展笑意盈盈,看来是有好消息。安时向庆王爷行了礼,他愣了一下,这个姑娘还是穿着一身男装,看着还是十分清秀舒服的模样,也不知道她换回女儿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居然能让清心寡欲了二十多年的九弟为之倾倒。夜景之放下手里的信笺,站起向她走来,微微笑着就问:“福姑娘,你可知道欺骗王爷可是要杀头的?”
安时抬起眼来看他,莞尔一笑:“庆王爷,我这不是来跟您道歉了嘛,世人皆知庆王爷恢廓大度,这点小事儿您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你怎知本王不会跟你计较?”夜景之盯着她的眼。
安时知道他调侃自己,笑说:“庆王爷如此疼爱自己的九弟弟,如果真的要罚安时的话,肯定会先考虑到玉王殿下的,不看憎面看佛面,庆王爷这次便饶了我吧。”
“巧舌如簧……”夜景之笑了笑,转而又说:“这达亓国的大台吉已经被策反了,眼下已成了阶下囚,作为达亓国跟慕国议和的条件之一,他手下那几个只会惹事生非荒淫猖狂的劣将也都被押到刑场砍了头颅,福姑娘对此事也算了出了一份力,除此之外,福姑娘在慕军当中作为医工长竭尽所能救人治病,于情于理,本王都不能够处罚你……”
安时听到前几句就愣住了,都砍了?这……
夜景之从她身旁走过,背过手往营外边走边说:“走,带你去看一看。”说完便让人牵了两匹马来,临出发之前嘱咐了杜品几句,然后就带着安时往达亓国的边疆刑场去了。
刑场在疆外的群山之巅,在这一条蜿蜒崎岖的山路上嶙峋白骨到处可见,他们都是达亓国或慕国的百姓,长年以来,凡是被钟离赤岗和他的手下践踏过的土地,都是一片生灵涂炭、民生凋敝,安时心里虽然也为那几位被杀头的人感到抱歉,但在这片土地上的平民百姓的眼里,他们确是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坏人,如今恶人终有报,所有这些山间的孤鬼游魂和大漠黄沙下埋着的铮铮枯骨,终于可以为这一刻的到来尽情呐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