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半天不见,见了先生连礼数都不周到了?”公子声音清脆,听来好像是在责怪她,却并无怪罪的意思。
她急忙躬身作揖,“先生好。不知先生找学生所为何事?”
公子并未立即转身,手下里好像在继续碾着香料。
“今早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是……在试探她吗。
她斟酌片刻,启唇道,“只是鄙生拙见,先生大可不必理会。”
他缓缓转过身,把手里用来调香的物什搁在一边,嘴角显出玩味。
“哦?你的拙见?我记得,陆予可从来不是这么妄自菲薄的人。”
落珠有些慌张,先生这么说,显然是对她的身份起疑了。
所幸这点小状况她还是应付的过来的,
她当机立断,跪下去顿首个不停,磕得海棠木地板啪啪作响:“学生一时鬼迷心窍,借用了一位圣人的言论,却不知其中深意;盗用他人言论本就不该,试图给自己的行径遮掩更是错上加错;学生知罪,先生定要好好责罚学生,学生罪该万死……”
落珠一面认错一面想,把这错认下顶多受戒尺、抄经书为罚,于她最多不过手心火辣辣疼个几日;但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指不定要扯上官司——陆予的父亲有权有势,乃朝廷三品大员,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体里是其他人的魂魄,她下半辈子都别想安生了,甚至还会给师傅带来麻烦。
“你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你口中那位圣人贵姓?我好改日登门拜访。”
落珠有些纳闷,先生似乎并没有为她的错而生气。
她眼珠一转,答道,“是学生在路上偶遇的一位云游四海的行脚僧,也不知名姓。”
“这就可惜了,我本以为还能结识一位知己。”
落珠跪在地上,眼神余光瞟到先生渐近的袍子下摆。
“不过这么说来,你可很得这位高僧青眼啊;这种言论,他都肯说与你听么。”
她脊背一僵硬,脑里一时想不出词儿来辩驳。
先生带着的檀香味渐浓,离她越来越近了。她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先生这是怀疑她了么。
手臂上忽然软和了,有什么东西轻柔地落在上面。
她浑身轻轻抖了一下——是先生的手。
“这点小责问,你都受不了了吗,”绝美公子轻笑,“起来吧,到里间来。我有东西给你。”
她怔愣间被先生扶起来,一时搞不清楚情形:先生这是……原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