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头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灭,陆晓雨呆呆地听着,看着面前弟弟的尸身,彻底崩溃了,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弟弟放声痛哭,悲怆凄凉的哭声回荡在山谷间,如啼血泪,在场之人无不落泪。这对不幸的姐弟自幼父母相继离去,这么多年相依为命,都是彼此的依靠和支柱,可老天偏偏仍旧不放过他们,天性何在?
向阳只觉得如同一股泥浆灌进大脑,一片冰冷、一片迷糊、一阵窒息,两行热泪再也止不住了——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孩子,今天就被无情的洪水吞噬了生命,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这里。他猛地转回身,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抓起脚下的石块拼命扔向河中……
除了陆晓栓的死,最让人担心的陆晓雨的精神问题也发生了。在将陆晓栓抬回家里、收棺入殓的全过程,都是白粤川和几个村民强行控制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陆晓雨,她时而痛苦时而傻笑,抑或是声嘶力竭地咒骂着天地万物以及周围她能看到想到的人,身上脸上伤痕累累,已无半点少女的模样。毕竟,这样的打击对她而言是巨大的、致命的、毁灭性的、前所未有的,在叶紫给她打了镇定药物,又吃了林岩从美国带回的药以后,陆晓雨终于睡去了。白粤川寸步不离守在一边,他知道,也只有他,才可能让陆晓雨闯过这一关。
老金支书和金花娘两口子在全权操办着陆晓栓安葬事宜,毕竟,陆晓栓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才丢了命,就是让他们拿出全部他们也没有二话。金花娘坐在炕沿上对着已经睡去的陆晓雨抽噎不止:“闺女,我们全家都欠你的,以后金花就是你亲妹妹,你就是我跟你叔的亲闺女,我要是有半点对你不好,让我天打五雷轰。”白粤川叹了口气,让叶紫把金花娘劝走,别再扰了刚刚安静下来的晓雨。
是夜,向阳和楚娟就住在了陆晓雨家里。阴湿的小屋,昏黄的灯火,窗外小雨淅沥,打在蒙盖着陆晓栓小小棺椁的一张塑料布上,那声音如一根根尖利的刺,扎进人的心窝,痛却说不出来。向阳卧在冰冷的土炕上,虽然吃了镇痛药,可腰上手上的痛一阵一阵袭来,刚被药效弄得昏昏沉沉又被疼醒,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陆晓栓脸色青黑在浑浊的洪水中若隐若现,顿时惊醒。
灯,依旧亮着,楚娟坐在窗前,听见向阳的声音回过头来,却是满眼红肿泪流满面。白粤川听见声音也从那边屋子赶了过来,帮向阳翻身坐起,给他倒了一杯水。三个人就这样无言地坐着,心绪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