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呼呼”
噩梦中的真实痛楚迎面袭来,少年猛地掀开被单,满脸惶恐潮红,额头处,细密的汗珠延柔软发丝滴答滴落。
“又是那个梦”待他发现是周而复始的梦境后,才垂下捂着砰通心脏的手掌,面露苦笑,睡意全无。
少年大口喘着粗气,呈挣脱状的双手无力垂落,耷拉着扶上窗台,不经意督到高悬皓月,柔和月光映照着他苍白脸颊,隐隐透出曾今过往,偶尔有调皮的月光走散了,迷了路,误入少年那秋水寒星般深蓝色的眸子内,犹如望见一池清潭,眼跨忘川。
床沿上,入梦叶弥散出清淡馨香,独自飘零的梦栀子花瓣由着月色阴晴变幻,浓墨入淡彩地挥洒数笔,将狭小房间装扮成一处游园,缓缓抚平少年的坚痂。
此时距离黎明仍有不少时辰,即便是小镇最勤劳的老汉也依旧匍匐在梦乡。少年打开床头的魔导灯,扶床沿而下,来到简陋的书桌旁。
桌上整齐摆列安放着晦涩深奥的书籍,褶皱的书边角是被反复翻阅的证明以及诸多瓶瓶罐罐与简易研磨器具。他随手打开一本厚重的黑色笔记,翻至某一记载着诸多事项的备忘录页,粗略地浏览起来。
少年虽然因先天魔力属性的缘故,在魔修方面与同辈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凭借着吃苦耐劳与强大精神力的支撑,勉强传承了爷爷的衣钵,上任为药剂师,接手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他同时也是一位卷轴制作师。
“先帮杰克叔叔画制冰卷轴,再帮葛利大婶调配疗伤药水,然后找寒程还钱。”他低声自语,从笔筒内抽出一支蓝色羽毛笔,沾上预先调制的冰系魔法墨水,在黎明前,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工作。
而当默默无闻的少年习惯了应付生活琐事时,世界的某一处,却是悄然起了变化。
千里外的一座城邦。
贫民区,深夜。
熏臭的垃圾箱内溢出变质腐肉与残汁,蚊蝇嗡嗡地振着翅,时不时有觅食野猫奔跑过高墙,留下一路灰尘足迹。
夜晚本是一日里最繁华的时段。
欺骗,偷窃,尔虞,jian杀,趁着蠢蛋们睡入梦乡,夜行者的狂欢才刚刚奏起。
但,这一夜,安静的过分诡异。
仿佛心照不宣地,避开某件瘟疫或是诅咒般。
某一间漆黑屋内,帘饰半遮掩,依稀辩出一人与,
一只鬼魂?
“这世上除了我外,还有许多穿越者,当中大部分也有系统,而且系统有明显差别?”提出反问的是一道矮小人影,语气稚幼,但细细听去,却带着一分成人的深沉磁性,当是有些蹊跷。
“你可以这么理解。”鬼魂的音色中带着截然与外貌不同的威严庄重,仿佛天地间至高的存在。
“那就轻松多了,”矮小身影松了口气,调子愉悦,“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是很擅长啦。等把他们找出来逐一杀掉后,就有资格继承你的力量了?”
“杀光他们才是第一步,如果你做到了,接下来”
“嘘。好歹我穿越前也看过不少穿越文了,”矮小身影突然伸出手指,做出噤声动作,“剧透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神明大人。”
话音落下,他缓缓抬头,漆黑瞳孔渐渐化作镀银色,眸子内写尽冷然,望着不时有候鸟飞掠的天际,嘴角勾勒起青涩弧度,倾诉这一世的豪言壮语。
“创造能力的系统么?有意思,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鬼魂静静地望着眼前人银色瞳孔中透露出的坚毅豪情,一如曾意气风发的自己。
两个时辰后,天边终于泛起了丝丝鱼肚白。
叮铃,伴随着冰系魔法独有的冻结音效,蓝光跃然纸上,少年手中的卷纸图阵周围闪过五个冰花标志,一闪而逝,恢复平静。
他并未因为成功而喜悦,这反复了不下千遍的动作早已与饮水般平常。放下羽毛笔,小心翼翼的将卷纸合拢,卷成轴状,放到一旁抽屉内,开始研磨药物。
过着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没有什么伟大志向。到某一日,跟陌生的人结婚生子,草草一生。少年的人生与怀揣抱负的热血同龄之辈截然不同。
也说不上有什么遗憾。
不过是,偶尔会怀念,多年前,曾被称为天才的自己,对广阔世界的无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