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把头按在地上,压根不敢抬起来,开口便带着泣音:“小人是猪油蒙了心,信了那和尚的话,他给了小人三两银子,说是事成之后,还有十两白银,秀才饶命啊!”说了又是疯狂磕起头来。
胡宗宪笑道:“你若是再磕头,我却就不好保你了。”
如此陈翔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大师,怎么说?”胡宗宪冲着边上的实如和尚这么问道。
实和如尚并没有开口,他只是合什在边上,低诵佛号。
胡宗宪倒是没有打算逼迫他,只是冲着知县拱了拱手说道:“鲜于教喻身死,学生处于被相关人等保护之下,有多人可以作证,这便足以证明学生于此事上的清白。”
刚才面对胡宗宪的诘难而沉默的实如和尚却就开口了:“诸多命案,施主如何又能肯定,是一人所如?施主又如何知道,教喻身死这一案的凶手,就是陈捕头那一案的凶手?又是王举人那案子的真凶?”
这就是很认真要跟胡宗宪扛上了。
但胡宗宪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很温和地对实如和尚说道:“大师,第一天晚上,千户、霍百户、王掌柜都是证人,我们就在大雄宝殿过了一夜的,这个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你难道觉得,我能在严千户、霍百户身边,神不知鬼不觉溜走,去捅王举人十几刀,然后再悄悄回来吗?就算是,我总得换衣服吧?那十几刀捅下来,鲜血喷溅,怎么避免喷溅到身上?”
“你便是罩了衣服在外头,或是脱得赤条条去做这事,也难免一身的血腥气吧?总是逃不过要梳洗的。你告诉我,怎么做?”胡宗宪从容道来,边上百姓便大笑着,数落起实如和尚,华夏的百姓,素是就是爱看热闹的,有着这场热闹看,大抵连困于山谷的郁积,都轻了许多。
胡宗宪甚至疑心,知县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样可以缓解百姓的积郁,才弄出这个临时的公堂来的?
不过不论知县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弄出来这个临时的公堂,实如和尚在胡宗宪一连串的诘问之下,变得有些手足无措,除了一次又一次的诵念佛号,以及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他一时之间,很难去就胡宗宪的问题,提出有说服力的意见来。
百姓是要看热闹的,看着实如和尚这么无言以对,他们就纷纷起哄,甚至有人开始谩骂。
于是实如和尚不得不站出来,去回应胡宗宪的问题。
当然,他也不会去打无准备之仗,这本来也是他准备好的后手,只不过原来以为,等到最后的时候做为最后一根棺材钉,让胡宗宪不得翻身的一击,但现在被逼到无奈,实如和尚只好提前把它用出来,但有足够的信心,那就是胡宗宪根本无法应对这个问题!
“胡施主说第一天的晚上,与造词在大雄宝殿过夜,那便罢了,但陈捕头身死的那天夜里呢?你说千户去找你,遇着鬼打墙,然后千户陪你回到湖畔,这个时候,千户离开了,而王掌柜还没醒来,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杀害陈捕头,这没有错吧?你如何证明,这期间你在湖畔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