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转头,吓了一跳,对方不知怎得瞬间移了位置,直接凑到她耳边说话。
郝芊芊闻那股腥味欲作呕。
她后退几步,用袖子捂住口鼻,声音闷闷地从里传出,“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这长发鬼啊了一声,嘴巴张大,张地下巴几欲垂了地,涎水汩汩流了出来,一个幽幽的无底洞口直直对着郝芊芊。
“这是…要做什么?”
对方不言语,眼睛位置是将眼白部分全部都覆盖的黑,幽幽的没有任何光泽,像是死鱼眼的呆板,却仍能让郝芊芊感知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你是要我投喂给你些,食物,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对方呜啊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嘴中。
不是扔进去,而是拿出来?
郝芊芊在袖子后面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将灯笼拆开,把杆子握在右手里,试着横着对着它嘴里戳了下去。轻轻地,触碰时能听到闷响,里面好似有硬物。
郝芊芊提出杆子,对准又是猛地一戳。
长发鬼瞬间发出痛苦的鸣声。
郝芊芊吓得手心都是汗,连忙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长发鬼嘶鸣不止,一双眼睛也渐渐泛红,半响过后,对方又渐渐平息下来。
郝芊芊满脑子地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将自己代入医生角色:我在帮她,我在帮她。这是一位急需要帮助的病人,我解决她身上的问题,病人好了,欢欢喜喜地离开。离开……离开,只需自己踏出那一步。
她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要是相信我,待会无论我做什么,你不要诧异、不要恐慌,不要攻击我好吗?\"
郝芊芊静等着对方回应。
长发鬼轻轻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郝芊芊看向自己的右手,又脑抽想着题外话。
要是自己是位男生,是不是该心疼自己的右手姑娘了。
她将右手缓缓探进长发鬼的嘴中,指尖瞬间冰凉,里面好似有寒流翻涌。郝芊芊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块石头,拳头眼般的大小。
里面还有很多。
郝芊芊一一将石块挑起,拿走。一只手渐渐没有知觉,她又换另一只手。到最后,双手麻木,郝芊芊的眉眼泛起了一层浅霜,她毫不自知,只是机械般将石块尽数挑完。
长发鬼的肚子像是被吹鼓的气球,随着没了堵塞,鼓胀到最大,马上要倾涌而出。
郝芊芊顿感不妙,然而冻僵的双腿将她固牢在原地。
下一秒,宏大的气流径直对着她厮杀而过,吹得脸上肌肉嘟嘟抖动,眼眶里盈满了泪。但很快,泪水凝结成冰,郝芊芊扑地一声往后倒下。
如今,她全身上下,就是一块被冰冻住的雕塑。
郝芊芊依旧有着知觉。
她双眸映照着天上一轮血月,乌云不知何时消散。乌鸦扑凌着翅膀嘎嘎飞过,又在天上盘旋,最后停留在墙上,似是在瞧她,眼中泛着红光。
她感到身上很冷,这冷要冷到她内脏里去,黏住她的喉咙,使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很快,又有股热意,爬满她全身,越烧越慌。
好热,好热。
她晕乎乎地站起来,每跨一步,身边的景象就像坐在大巴上看窗外疾驰而过成为一道道线的风景,模糊不清。但一停下,四周就会变回清晰。
只是,她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一停,就换了个地。
她来到一丛花旁,背对着路边,有人从她后面走过,她一回头,对方发出尖声惊叫,“鬼啊!!!”瓷碗摔在地上发出令人爽快的脆响,人连滚带爬地迅速逃离此地。
郝芊芊有些懵,她回顾四周,下意识地又是踏出去了一步。
这次,她来到某人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貌美的妇人。中年男人的模样隐隐瞅着眼熟。郝芊芊静静看着他,静静在想,他是谁?
冷凝的气氛渐渐蔓延开来。
睡在里侧的貌美妇人眼珠子转动,下一秒突然惊醒,她感受到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上,不禁悄悄地往那瞥去。
瞳孔睁大,呼吸急促。一声更大的尖叫似乎想响彻天际。
郝芊芊感到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
怕了怕了。
溜了溜了。
人一走,又来到了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上,侧面府邸门匾上写着峥嵘二字:顾府。
身后传来美妙的歌声。
唉,人词穷,只想到美妙二字。
那歌声低吟浅唱,如秋水般轻柔,慢慢靠近。一抹水润的长发在她面前飘过。
郝芊芊凝神看去。
一个在半空中宛如在水中游动的长发女鬼,身姿优雅地来到郝芊芊身边。对方面容较好,五官标致,看出原先的底子不错,只是青白的脸上泛起一个又一个支起的微小死皮,眼中没有瞳仁,全是一片白。一身衣裙,上半身灰,下半身染红。
她微微一笑,无声地说出两个字,而后手指轻轻落在郝芊芊额上,一点。
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