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故作惊讶道:“这个王孙如此肥硕!敢问王孙的斗鸡跟王孙长得一样肥硕么?”
宝卷的胖脸白里透红红里掺白,嗔然道:“我乃饱学之士,人胖学问大嘛!”
小美人哂笑说:“奴家有情胖王孙把胖肚子里的胖学问掏出来吹吹!”
宝卷气昂昂道:“古有曹子建七步作七步诗幸免于难,今有谢宝卷斗鸡写斗鸡篇独占花魁……”
小美人扬着优雅的小脑袋道:“少啰唣,呈上你的斗鸡篇来!”
宝卷屏住气息,竭力回忆,无奈被小美人抢白得可以,原本滚瓜烂熟的东西竟找不回一个字了。
小美人笑着逼近来道:“怎地,到底还是屙不出来?”
宝卷忽然道:“屙出来了,终于屙它出来了!”
小美人斜着红若桃花的脸道:“奴家听着哩。”
宝卷摇头晃脑道:“游目极妙伎,清听厌宫商。主人寂无为,众宾进乐方。长筵坐戏客,斗鸡观闲房。群雄正翕赫,双翅自飞扬。挥羽邀清风,悍目发朱光……”
小美人笑着打断他:“罢罢罢!”
宝卷正在兴头上,好不容易刹住嘴,问道:“嫌本公作得不好?”
小美人道:“不是不好,而是大好哩。想必奴家前世碰见过王孙,当时王孙给奴家念的正是此诗哩!”
宝卷稀里糊涂道:“真有此事?”
“王孙听听,下面是不是这样写的:嘴角落轻毛,严距往往伤。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愿蒙狸膏助,长得擅此场!”
宝卷大吃一惊,接着泰然自若说:“对,对对!是是,是!本公子前世确然碰见过你,果真给你念了这诗篇,哪想到前世未尽的缘,今世又……”
小美人怒喝道:“王孙剽窃东汉末年建安朝古人曹子建之作,好不害臊!”
敢斗起哄道:“我道呆胖子哪来如此大的学问,原来是贪人之功以为己有哩!”
封牧暗地里憋着笑,好一阵幸灾乐祸。
宝卷赌咒发誓道:“确为本人所作!”
“那你可知道这愿蒙狸膏助之狸膏却是何物?”
宝卷朝天翻着白眼道:“不就是年糕么!”
小美人呵呵笑将起来:“这狸膏乃是狸子肥肉熬成的油膏,抹在斗鸡头上,斗鸡顿时变得无比凶悍,战无不胜,所以说愿蒙狸膏助,长得擅此场!王孙连这个典故都不懂,如何写得出这样的诗作!”
宝卷恼羞成怒道:“休得冷嘲热讽,本公子的斗鸡跟你搭话!”
小美人去身后的竹笼里捧出另一只斗鸡,道:“奴不妨请出牙将与你略斗一斗!”
宝卷后退,令木头放出斗鸡来。
孰料外表极为健壮的斗鸡刚触着小美人中等大小的斗鸡,早吓得抱头鼠窜,丝毫没顾及主人的情面。宝卷惊呼:
“天煞的,出了重金居然买了只阉鸡!”
敢斗和众人轰然大笑,觉得这于宝卷来说,太自然了。敢斗概括得好:
“有其主必有其鸡,没发现其鸡酷似其主?”
封牧装出一副同情的模样,说:“表兄莫伤心,表弟的巨无霸替你报仇!”
小美人对几个汉子道:“剥下王孙的外衣给你们御寒,摘除公子的珠宝给奴家享用!”转瞬间,宝卷身上只剩下裤头与亵衣了。
宝卷愤愤不平,指着低头浅笑的绿衣王孙说:“为何这个白面首输了一无所失,而我,却落得如此下场?!”
小美人笑道:“谁叫王孙刚才扯了谎,况且奴家等不及想见识见识宝卷王孙的身量体型哩!”
宝卷顿时涎着嘴道:“若是你斗输了,你给剥除全副衣裳,那该有多美哇!”
小美人道:“那王孙得仰仗另三位公子给的机会了。”
宝卷用胳膊捅封牧道:“小美人连胜两回大长妖气,巨无霸再不出阵,咱哥们的颜面都丢尽了!再者,斗鸡上头,刘金斗在长安颇有些小名气,如今新买来悍将,表弟不妨先下手为强!”
封牧亲到笼子前掀去黑布,抱出巨无霸。那斗鸡不愧久经沙场,闻到空中飘浮的血味,竟喔喔喔鸣叫起来,煞是威风。小美人的那五只斗鸡顿时不安了,竹笼颤动起来,有一只竟不胫而走几小步。封牧捂住巨无霸的嘴,凶神恶煞道:
“来来来,我与你一决雌雄!”
小美人吃惊:“王孙的斗鸡好生厉害!”
“不厉害就不来了!”
说罢扔巨无霸进场地,大喝道:“你是巨无霸,不是小不点!你给我取了敌方将领首级来,老子封你官拜你爵!”
宝卷、敢斗既羡慕封牧之有巨无霸,又担心巨无霸为封牧赢得小美人,下意识对看一眼。宝卷对封牧的伎俩了如指掌,却又碍于亲戚关系不便直接告诉小美人,便轻声透露给敢斗。敢斗哪想到巨无霸的喙里有如此大的名堂,发现巨无霸抓住小美人的第三只斗鸡,就差啄死它了。小美人见势不妙,头一次以手蒙脸迭迭道:
“完了完了!”
敢斗连忙喊道:“有诈!巨无霸王喙里有暗器!”
封牧没想到这么快就泄密,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美人已跃入血腥的场地,喝退巨无霸,护住自家那只仍在顽强抵抗的斗鸡。巨无霸因亢奋而到腾达起来啄小美人怀着的斗鸡,兼及啄中小美人。
封牧跳着嚷着:“啄得好!快,啄死小美人的斗鸡,啄丑小美人的脸面,本公子封你作斗鸡大将军!”
敢斗大怒道:“封牧,这也太刁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