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跃入场地,几个回合逮住巨无霸,撬开它的喙,把暗器亮给小美人看,而后一手捏住脖颈,一手揪住双腿,狠狠扯了扯,把巨无霸扔出去。
小美人看了一眼他说:“多谢你替奴做主!”
说罢,心疼得抱出那只受伤的斗鸡。
眼见得巨无霸被狠狠摔着,封牧哭着嚷着去捡它,叫着:“巨无霸!巨无霸!天杀地诛的刘金斗哟!”
伤心流泪中,任由汉子们脱了衣裳卸了财宝。
敢斗见小美人情绪渐好,便跨前一步道:“敢斗来也!”
小美人抿嘴朝他笑道:“全长安赫赫有名的贾昌第二便是敢斗王孙。”
敢斗笑道:“是我!”
小美人心有余悸道:“莫非王孙斗鸡也带着暗器?!”
敢斗道:“不错,本公子也带来了暗器,却不在喙里,自在别处!”
宝卷咯咯笑将起来:“俺晓得在屁股里头!”
小美人白他一眼说:“汝是奴手下败将,似应谨言慎行,免得出丑露乖,贻笑大方!”
宝卷讪讪地脸上挂不住,暂时噤若寒蝉。
敢斗道:“有方,临危不惧,胸有成竹,勇于向前,不就是暗器么,何必要藏于斗鸡身上!”
小美人略一屈身道:“奴家这厢有请王孙的斗鸡了!”
敢斗的斗鸡面对来势汹汹的敌手不时飞起跃下,避实就虚,省下不少体力。小美人的斗鸡个头虽小,但攻势凌厉,头脑也伶俐,见老是挨不近敌方,卖了一个破绽,终得以占据上风,将敌手啄得失去抵抗之力。
敢斗瞥见小美人面带微笑、胸有经纬的样子,不禁长叹道:“唉,给秦绩那厮杀死的狠货但凡有一只还活着,我何惧你!”
小美人听见他嘀咕,便缓言说道:“王孙怨天尤人不如闭门思过!”
这当儿,她的斗鸡得胜了,绕着场地飞驰啼鸣,宛如得胜归来的国之干城。
“王孙果然厉害,几乎跟奴打了个平手!奴家若动用其他斗鸡,恐已输了!”小美人真切地叹息一声。
敢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说:“不消他人动手动脚,俺自家尚能脱衣摘宝!”
说罢,还气鼓鼓加了一句:“虽是我输,可三日后如若你肯再与我斗一场,姑娘难说不成为俺娇滴滴的小娘子哩!”
小美人嗔色道:“王孙手段不过如此,俺原以为你胸中好大的胜算呢!”
只剩下胡服少年了,此前人们很少关注他。此刻,他靠在一根木桩上,身穿翻领窄袖袍和条纹小口裤,脚登透空软锦鞋,一身大漠孤烟色。不过,最为惹眼的是他头顶戴着的帷帽还保留着胡装最初的幂蓠样式,由皂纱制成,四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的罽宾五彩薄绢,长到颈部,以作掩面。他悄无声息站着,像是旁观者。
宝卷穿着花内衣在风中瑟瑟发抖,只想尽快了事,于是愤然对胡服少年道:
“喂你,别光顾着展示你那身段了,有手段,赶紧出手,免得挨过下午,等到落日冻杀我!”
敢斗亦好奇问道:“不是输便是赢,不过尔尔,何不赶紧出手!”
封牧靠着宝卷,仍哭他骁勇善战的巨无霸,此时也嚷道:“人生很快,汝何稽迟?!”
一枚短刃从胡服少年手中飞出,一个回旋,鸡笼上罩着的黑布已然挑开,而里头的斗鸡也扑闪而出。
两只斗鸡看见对方,双双猛然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毛发当下竖将起来。小美人的斗鸡二话不说,朝对方扑上去。
两只狠货你啄我我咬你,毛发上天落地,发下了一场斑斓的大雪。
一转眼便五六回合下来了,却仍不分输赢。
“如此胶着下去,几位王孙身上少却许多热气了,要不我给助个力?”绿衣王孙对宝卷等人说。
“有何不可?!”宝卷从木头身上扒下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说。
绿衣王孙从侍从手上拿过一个绸包裹,层层开揭它,最终拿起一把上面刻着“风绰”二字的古琴。
“哟,好琴!”喜欢附庸风雅的封牧饶有见识地喊了一声。
绿衣王风姿绰约奏出的琴声异常高亢,两只斗鸡似乎颇受感染,在音律的一张一弛间猛攻猛守。
“砰砰砰……”突然,琴声掺上鼓点,居然是小美人的双脚奋力踩踏台座发出的。只见小美人一边旋转一边踩踏。
一转眼工夫,她手上又多了一对乱纷纷上可击鹰,杂闪闪下能斩蛟的宝剑。
这一舞,看得宝卷和封牧瞪眼张嘴,踮脚耸身,仿佛成为等待哺食的婴儿似的。敢斗看得几乎哭嚷:
“这不是舞蹈,而是武艺!瞧哪小美人,你的斗鸡重整旗鼓,开始反扑……”
“妙哉!妙哉!”奏琴的绿衣王孙也啧啧称叹。
只听“啪”的一声响,琴弦断了,众人同时看见胡服少年的斗鸡已跃到对手屁股后头,猛然一口击中它的后颈,使它受惊,飞出场外。
“你俩一伙的!”敢斗为小美人打抱不平,挨着瞪视胡服少年和绿衣王孙,“你一个奏乐,一个斗鸡,配合默契,别以为俺看不出来。这也是诈术!”
绿衣王孙笑笑,看着小美人。
“若是有幸认得这位绿衣大哥,胡孩儿我引为莫大荣幸呢。”
“多谢敢斗王孙好意,不过此番确是奴家输。论斗鸡,奴赢不过这位胡装公子的斗鸡论顾律奏曲,这位绿衣王孙又远在奴家之上。”
小美人说完,向胡服少年作揖道:“按照规矩,三日之内奴家尽听王孙安排。除了斗鸡的几位王孙,他人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