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容岸虽平庸了些,但还算规矩,县主倒也是真心实意替他牵线的。
这桩子买卖算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此成交了。
花姑姑绷着张脸,显然是不赞同的。
鲁氏出了小筑之后,花姑姑便在她耳畔啰嗦了许久,无非就是嫌鲁氏此事做的不对,不该留那孩子一条命。
“花穗。”鲁氏听得头疼,也有些不耐烦,对其道:“容岸都到了成亲的年纪了,那个贱种还在吃奶,有没有命活都不一定,何必这么担心?”
花姑姑想说什么,就见鲁氏忽然停下脚步,道:“蒋氏如何了?”
花姑姑也在疑惑此事,道:“无人来报,应是无事。”
“不应该啊,晴哥每每来报,都说是眼睁睁看着她喝下去的。”鲁氏喃喃道。
鲁氏额上忽叫一片落叶打了一下,她心里正想着阴损之事,不禁吓了一跳。
“说起来,蒋氏身边的那个巧罗,也太忠心了些吧。原以为她跑出去是为了通知国公爷,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去通知县主的。”
花姑姑搀扶着鲁氏,在秋日温和的阳光下,老妪微哑的声音却显得格外阴森。
鲁氏一脚踏在干燥的枯叶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哦?既然如此忠心,必定知道不少事。”
鲁氏总算有一句叫花姑姑满意的吩咐了,她脸上流露出期待好戏的神色来,道:“是。”
……
当秋高气爽时,枯叶也叫人觉得是乐趣,郑绵绵与郑嫦嫦在西苑的枯叶堆里追逐笑闹。
蒋姨娘靠在床上,听着外头笑声脆生动听,啜一口巧罗喂过来的药,叫人心里舒服。
转眼就到了秋雨绵绵时,县主带着赐儿回了县主府,郑令意回了西苑,坐在床边与蒋姨娘对望着,她们生生忍住泪,逼自己露出笑来。
郑令意努力从赐儿那与其他婴孩无疑的小脸上,揪出些特殊之处,句句说给蒋姨娘听。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忽听到瓷器炸裂,水声四溅的声响,随即响起巧罗的惊呼。
蒋姨娘赶紧掀被子下床,准备一看究竟,就见月桂走了进来,对其勉强福了福道:“十五姐儿,跟咱们走一遭吧。”
先是婢女被带走,现在又是女儿,蒋姨娘顾不得身子的虚弱和疼痛,连忙跪在地上,对月桂道:“月桂姑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姨娘,地上凉,你快起来。”郑令意也很害怕,却还是拼命想要搀扶起蒋姨娘。
月桂瞧着这母慈子孝的戏码,冷道:“姨娘这是做什么?夫人想见姐儿罢了。你为何做出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可是暗地里做了什么错事,如今心虚了?”
蒋姨娘连连摇头,道:“夫人见一个丫头片子做什么,姑娘把我带去吧?”
“姨娘诞下哥儿,又得县主青眼,可是福泽深厚的大功臣,如今正在月子中,奴婢怎敢叨扰,姨娘可不要让奴婢难做。”
月桂不耐道,伸手去拽郑令意,拽的她一个踉跄。
郑令意唯恐她说多错多,便任由月桂粗鲁的将自己拽了过去。
绿浓见郑令意被月桂带走了,连忙跟上。
月桂偏首见是她,便也不当回事,默许她跟着了。
巧罗此时已经不见了,浓黑的药汁泼了满阶,瓷片乱蹦一地。
郭姨娘立在她房门口,捧着个瓜子罐子津津有味的磕着,嘴角含着惬意的笑。
巧绣在柱后满脸焦急的看着这一切,但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回去告诉万姨娘,让她来看一看蒋姨娘。
郑令意叫月桂一路拖着走,待到了安和居的时候,连鞋子也掉了一只。
鲁氏与郑秧秧在厅里坐着,郑秧秧看见她右脚只穿了一只素袜,站在安和居冰冰凉凉的青石砖地面上,只是错开了目光,似有几分过意不去。
鲁氏则是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笑道:“十五来了,你姨娘可好?”
“好。”郑令意颤着嗓子道。
鲁氏轻笑道:“回话声音怎的这般小?你九姐姐说你在县主跟前,可是活泼机灵极了。哄得县主偏疼你许多,让你九姐姐醋的很。”
郑令意早知道在鲁氏跟前曲意奉承,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但见她这过河拆桥,故意揭穿郑秧秧的样子,也觉得极为恶心。
她闭了闭眼,抬眼看向郑秧秧时,便是满眼的惊惶。
“醋?九姐姐,你,你醋什么?”
郑令意的语气里,害怕与费解真假参半。